《曹沫之陳》新編聯及釋文

作者:單育辰  發布時間:2007-06-03 00:00:00

（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

（首發）

　　說明：1、此文是關於“上博四”《曹沫之陳》的新編聯及釋文。其中凡標爲“某簡上”者指其爲某支整簡的上部殘簡（一般於中間竹節處殘斷）；凡標爲“某簡下”者指其爲某支整簡的下部殘簡（一般於中間竹節處殘斷）；凡標爲“某簡上下”者指其爲整簡，沒有殘斷。   
　　2、簡文中無法辨認的字，釋文中用囗號標示；凡補字用某來表示。凡殘去半支簡用（表示佚失上部）或（表示佚失下部）號表示；殘去整支簡用號表示。
　　3、有關具體簡序調整、釋字的理由及採納各家研究成果的情況，請參看筆者另文。
　　 
　　魯莊公將爲大鐘，型既成矣。曹沫入見，曰：“昔【1上】周室之邦（封）魯，東西七百，南北五百，非【1下】山非澤，亡有不民。今邦彌小而鐘愈大，君其【2上】圖之。昔堯之饗舜也，飯於土簋，欲於土鉶，【2下】而撫有天下。此不貧於美而富於德歟？昔周室【3上】境，必勝可（何）？以有治邦，周等（志）是存。”
　　莊公曰：“【41上】今天下之君子既可知已，孰能并兼人【4下】哉？”曹沫曰：“君其毋員（云）。臣聞之曰：鄰邦之君明，則不可以不修政而善於民。不然，恐亡焉。【5上下】鄰邦之君亡道，則亦不可以不修政而善於民。【6上】不然，亡以取之。”莊公曰：“昔池（施）胉（伯）語寡人曰：【6下】‘君子得之失之，天命。’今異於而（爾）言。”曹沫曰：【7上】亡以異於臣之言，君弗盡。臣聞之曰：君【8下】子以賢稱而失之，天命；以亡道稱而沒身就世，亦天命。不然，君子以賢稱，曷又（有）弗【9上下】得？以亡道稱，曷又（有）弗失？”莊公曰：“曼（晚）哉，吾聞此言。”乃命毀鐘型而聽邦政。不晝【10上下】寢，不飲酒，不聽樂，居不褻文，食不貳，【11上】兼愛萬民，而亡有私也。
　　還年而問於曹【12下】沫曰：“吾欲與齊戰，問陳奚如？守邊城奚如？”曹沫答曰：“臣聞之：有固謀而亡固城，【13上下】有克政而亡克陳。三代之陳皆存，或以克，或以亡。且臣聞之：小邦處大邦之間，敵邦【14上下】交地，不可以先作怨。疆地毋先而必取□【17上】焉，所以距邊；毋愛貨資子女，以事其【17下】便嬖，所以距內；城郭必修，纏（繕）甲利兵，必有戰心以守，所以爲長也。且臣之聞之：不和【18上下】於邦，不可以出豫（舍）。不和於豫（舍），不可以出陳。不和於陳，不可以戰。是故夫陳者，三教之【19上下】末。君必不已，則繇其本乎？”
　　莊公曰：“爲和於邦如之何？”曹沫答曰：“毋獲民時，毋奪民利。【20上下】紳（陳）功而食，刑罰有罪而賞爵有德。凡畜群臣，貴賤同（等），禄毋（倍）。《詩》於有之，曰：‘豈【21上下】屖（弟）君子，民之父母。’此所以爲和於邦。”
　　莊公曰：“爲和於豫（舍）如何？”曹沫曰：“三軍出，君自率，【22上下】必訋（招）邦之貴人及邦之奇士。御卒使兵，毋復前【29上】常（當）。凡貴人思（使）處前位一行，後則見亡。進【24下】必有二將軍，毋將軍必有數辟（嬖）大夫，毋俾（嬖）大夫【25上】，必有數大官之師、公孫公子。凡有司率長，【25下】□期會之不難，所以爲和於豫（舍）。”
　　莊公或（又）問【23下】：“爲和於陳如何？”答曰：“車間容伍，伍間容兵，貴【24上】立（位）重食，思（使）爲前行。三行之後，苟見短兵，（什）【30下】伍之間必有公孫公子，是謂軍紀。五人以伍，一人【26上】又（有）多，四人皆賞，所以爲斷。毋上（尚）獲而上（尚）聞命，【62下】所以爲毋退。率車以車，率徒以徒，所以同死【58上】其志者寡矣。”
　　莊公或（又）問曰：“吾有所聞之：一【59下】出言三軍皆懽（勸），一出言三軍皆往，有之乎？”答曰：“有。明【60上】不可不慎。不卒則不恒，不和則不辑，不兼畏【48上】則不勝。卒欲少以多。少則易察，圪（既）成則易【46下】治，果勝矣。親率勝，使人不親則不敦，不和則不輯，不義則不服。”
　　莊公曰：“爲親如【33上下】何？”答曰：“君毋憚自勞，以觀上下之情僞；匹夫【34上】寡婦之獄訟，君必身聽之。又知不足，亡所【34下】不中，則民親之。”莊公又問：“爲和如何？”答曰：“毋嬖於便嬖，毋長於父兄，賞均聽中，則民【35上下】和之。”莊公或（又）問：“爲義如何？”答曰：“紳（陳）功尚賢。能治百人，使長百人；能治三軍，思（使）帥。受（授）【36上下】又（有）智，舍又（有）能，則民宜（義）之。且臣聞之：卒有長，【28上】三軍有帥，邦有君，此三者所以戰。是故長【28下】民者毋（摄）爵，毋（御）軍，毋辟（避）罪，用都教於邦【37上】於民。”
　　莊公曰：“此三者足以戰乎？”答曰：“戒勝【49下】慎以戒，（如）將弗克，毋冒以陷（險），必前攻。【60下】又戒言曰：牪尔正，不牪而或興，或康以【37下】會。故帥不可思（使）牪，牪則不行。”
　　“戰有顯道，勿兵以克。”莊公曰：“勿兵以克奚如？”答曰：“人之兵【38上下】不砥礪，我兵必砥礪。人之甲不堅，我甲必堅。人使士，我使大夫。人使大夫，我使將軍。人【39上下】使將軍，我君身進。此戰之顯道。”
　　莊公曰：“既成（承）教矣，出師有幾（忌）乎？”答曰：“有。臣聞之：三軍出，【40上下】其將卑，父兄不廌（存），由邦御之，此出師之幾（忌）。”莊【42上】公或（又）問曰：“三軍捷果有幾（忌）乎？”答曰：“有。臣聞【42下】之：三軍未成陳，未豫（舍），行阪濟障，此捷果之幾（忌）。”【43上】莊公或（又）問曰：“戰有幾（忌）乎？”答曰：“有。其去之【43下】不速，其就之不尃（迫），其啓節不疾，此戰之幾（忌）。是【44上】故疑陳敗，疑戰死。”莊公或（又）問曰：“既戰有幾（忌）乎？”【44下】答曰：“有。其賞浅且不中，其誅重且不察，死者弗收，【45上】傷者弗問，既戰而有怠心，此既戰之幾（忌）。”
　　莊【45下】公或（又）問曰：“復敗戰有道乎？”答曰：“有。三軍大敗，【46上】 死者收之，傷者問之，善於死者爲生者。君【47下】乃自過以悅於萬民，弗危地，毋火食。□【63上】毋誅而賞，毋辠百姓而改其將。君如親率，【27下】必聚群有司而告之：‘二三子勉之，過不在子在【23上】寡人，吾戰敵不順於天命，反師將復戰。’【51下】則祿爵有常，機莫之當。”
　　莊公或（又）問曰：“復盤（返）戰有道乎？”答曰：“有。既戰復豫（舍），號令於軍中【50上下】曰：‘纏（繕）甲利兵，明日將戰。’則（廝）宅（徒）傷，以盤（返）就行，【51上】失車甲，命之毋行。明日將戰，思（使）爲前行。諜人【31下】來告曰：‘其將帥盡傷，車連皆栽（載），曰將早行。’乃【32上】毋怠。毋思（使）民疑，及尔龜筮，皆曰勝之。改尔鼓，乃失其備（？），明日復陳，必其所。此復【52上下】盤（返）戰之道。”
　　莊公或（又）問曰：“復甘戰有道乎？”答曰：“有。必【53上】 白徒：‘早食輂兵，各載尔藏，既戰將。’爲之【32下】賞獲諙（問）葸，以勸其志。勇者喜之，巟者悔（誨）之，萬民【61上】贛（黔）首皆欲或（有）之。此復甘戰之道。”
　　莊公或（又）問【53下】曰：“復（苦）戰有道乎？”答曰：“有。收而聚之，束而厚之。重賞薄刑，思（使）忘其死而見其生，思（使）良【54上下】車良士往取之餌，思（使）其志起。勇者思（使）喜，葸者思（使）【55上】悔，然後改始。此復（苦）戰之道。”
　　莊公或（又）問曰：【55下】“善攻者奚如？”答曰：“民有寶（保），曰城，曰固，曰阻。三【56上】者尽用不皆（棄），邦家以宏。善攻者必以其【56下】所有，以攻人之所亡有。”莊公曰：“善守者奚如？”答曰【57上】：“其食足以食之，其兵足以利之，其城固【15下】足以捍之。上下和且輯，（因）紀於大國，大國親之，天下【16上】。鬼神武，非所以教民，唯（？）君其知之。此【63下】先王之至道。”
　　莊公曰：“沫，吾言氏（寔）不（否），而毋惑諸小道歟？吾一欲【64上】聞三代之所。”曹沫答曰：“臣聞之：昔之明王之起【64下】於天下者，各以其世，以及其身。今與古亦間【65上】不同矣。臣是故不敢以古答。然而古亦【7下】有大道焉，必恭儉以得之，而驕泰以失之。君其【8上】亦唯聞夫禹、湯、桀、纣矣。”【65下】
　　曹沫之陳【2背】

　　（編者按：本文收稿日期為2007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