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簡《五紀》短札一則

作者:薛培武   發布時間:2021-12-17 15:24:46 （山東大學文學院語言科學實驗中心） 
（首發）   
  清華簡《五紀》簡32：
  亓（其）水湛（沈）澤，五穀酒，（蠲）濯汽（溉）浴（沐）。
  整理者如此斷讀[1]。字，整理者釋爲“濾”，以爲“濾酒”之“濾”的專字，“”字，整理者釋讀爲“蠲”。按，關於“”“”兩字的讀法，整理者之說有據，當可信從。趙市委先生改釋“”爲“濁”，並不可信[2]。
  不過，整理者以上的斷句恐有可商。趙市委先生改斷爲：“亓（其）水湛（沈），澤五穀，酒（蠲），濯汽浴（沐）。”本文從之。
  所謂的“”字，整理者指出“似即清華簡《保訓》‘演’字”。其說恐非，《保訓》之所謂“演”字，實从“貴”[3]，茲不贅。“”實見於齊系金文陳簋蓋（《集成》4190），其文例爲“恭鬼神”，正用爲“夤”。古文字材料中尚有从寅从皿之字“”，學者指出“”與“”爲一字，說可從。清華簡《祭公》15號簡與今本“寅”對應之字亦从“”作[4]。皆資足證“”以“寅”爲聲旁。
  “”疑讀爲“酳”。兩字同爲以紐真部字，古音極近。《儀禮·士婚禮》“贊洗爵酌酳主人”，鄭注：“酳，漱也。酳之言演也，安也。”“酳”爲飲食結束後用酒漱口的行爲和儀節。《禮記·樂記》：“執爵而酳。”孔疏謂：“謂食訖，天子親執爵而酳口也。”
  “蠲”“酳”連文，“蠲”訓“潔、凈”，與“酳”爲“漱口”者類同。考慮到後文“濯漑浴沐”的主語爲水，則“蠲酳”的主語似也是“水”，則“濾酒”與“蠲酳”爲並列之結構。當然，“濾酒蠲酳”也可能是兼語式結構，則“蠲酳”的主語就是“酒”,整个短語的主語仍然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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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見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十一輯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站，2021年12月16日。下引整理者及趙市委先生之說皆出于此，不再出注。
[2] “”字的讀法參裘錫圭：《<天子建州>（甲本）小札》，載《裘錫圭學術文集·簡牘帛書卷》，2012年，復旦大學出版社，第530頁。
[3] 單育辰：《由清華簡釋解古文字一則》，《史學集刊》2012年第3期，第96-98頁。
[4] 以上參劉洪濤：《形體特點對古文字考釋重要性研究》，商務印書館，2019年，第258-259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21年12月17日1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