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簡《仲尼曰》簡5、6“堇”字試釋
作者:孟躍龍  發布時間:2022-08-25 09:46:08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
(首發)

  安大簡《仲尼曰》有一些文句可以跟傳世文獻對讀,理解起來比較容易;而有一些文句在傳世文獻裏找不到對應的文字,理解起來比較困難。如其中的第5簡和第6簡就屬於這种情況。
  1.仲尼曰:回,汝幸,如有過,人不堇汝,汝能自改。賜,汝不幸,如有過,人弗疾也。(《仲尼曰》簡4-5)
  2.仲尼曰:仁而不惠於我,吾不堇其仁。不仁不惠於我,吾不堇其不仁。(《仲尼曰》簡6)
  這兩段話的意思不好理解,主要原因是其中“堇”字的釋讀存在困難。整理者原讀爲“謹”,解釋爲“謹敕”。單育辰先生認爲“堇”讀爲“憾”,而“憾”和“恨”音義相通,解釋爲“怨望”。[1]網友“cbnd”則認爲“堇”與“憾”語音關係並不近,不如直接讀“堇”爲“恨”。[2]網友“心包”懷疑“堇”當讀爲“矜”,並未詳細解釋其字義。[3]網友“tuonan”認爲“堇”可讀爲“靳”,義爲“嘲弄;恥笑”,[4]又提出可以讀爲“欣/訢/忻”,訓爲“悅”。[5]我們認爲,以上幾种意見都很難把簡文講通,應當另覓新解。
  鑒於簡文錯字經常出現,要想很好地理解這幾句話,必須首先對其文字進行適當的校訂。網友“汗天山”先生對簡6的文字提出了與原整理者不同的校訂意見,“汗天山”指出:“原整理報告在注釋中推測,‘不仁不惠於我’之‘仁’後,有可能漏抄‘而’字。這種可能性當然是存在的。若是如此,此句簡文脫漏一‘而’字,而‘不’字則很有可能是涉上句而衍,但一脫一衍,折合起來,仍然可以將‘不’看作‘而’的誤字。”[6]“汗天山”校訂後的文字如下:
  中(仲)尼曰:“仁而不惠於我,吾不堇(謹)丌(其)仁。不仁不〔而〕惠於我,吾不堇(謹)其不仁。”(《仲尼曰》簡6)
  我們基本同意“汗天山”先生的校定,但我們更傾向於認爲書寫者因受上文“不”字的干擾把“而”字錯寫爲“不”(兩字的起筆相同,第二筆和第三筆筆勢相近)。以意逆志,這段話的大意應該是說,孔子判斷一個人是仁還是不仁,取決於他的行爲,而不取決於他們對孔子本人的態度。換句話說,孔子的意思是說,我不會因爲某人對我好或者不好,來判定其仁或不仁。
  基於這种理解,我們認爲這兩個“堇”字可以讀爲“非間(閒)”之“間”。
  據古注,“間”有“異(不同)”和“異議(非議)”之義。楊伯峻先生《論語譯注》所附《論語詞典》“間”字頭下第二個義項云:“去聲,不同的意見,不同(3次):禹,吾無間然矣(8.21),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11.5)。”
  《論語·先進》:“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楊伯峻先生譯文爲:“閔子騫真是孝順呀,别人對於他爹娘兄弟稱贊他的言語並無異議。”[7]錢穆《論語新解》譯文爲:“先生說:閔子騫真孝呀!他的父母兄弟都說他孝,別人聽了,也從沒有什麼非議。”[8]《論語·先進》:“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楊伯峻先生譯文爲:“孔子説:‘禹,我對他没有批評了。他自己吃得很壞,却把祭品辦得極豐盛;穿得很壞,却把祭服做得極華美;住得很壞,却把力量完全用於溝渠水利。禹,我對他没有批評了。’”[9]我們認爲楊先生用此處“沒有批評”,語氣還是重了些,不如用“沒有異議”更貼切些。从語義輕重的程度上看,“不同”或“異議”程度較輕,而“異議”的程度較重。
  需要指出的是,古人對於“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一句話有不同的理解。東漢范升《奏記王邑》:“升聞:子以人不間於其父母為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為忠。”惠棟《九經古義·論語古義》“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條:“《後漢書》范升《奏記王邑》曰:‘升聞:子以人不間於其父母為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為忠。’注:‘《論語》云云,間,非也,言子騫之孝化其父母兄弟,言人無非之者;忠臣事君,有過即諫,在下無有非君者,是忠臣也。’家君曰:《論語》依此説為允,若如朱注,未足為孝也。”何晏《集解》引三國魏陳群曰:“言子騫上事父母,下順兄弟,動靜盡善,故人不得有非間之言。”邢昺疏:“此章歎美閔子騫之孝行也。昆,兄也;間,謂非毁、間厠。言子騫上事父母,下順兄弟,動靜盡善,故人不得有非間之言。”則似又理解爲“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理解爲“人對閔子騫無非間之言”。
  無論是范升和惠棟的意見,還是陳群、邢昺的意見都很難成立。《論語》原文明明是“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到范升口裏卻成了“人不間於其父母”,到陳群口裏卻成了“人(對閔子騫)不得有非間之言”。孔子的本意是說“閔子之父母兄弟皆稱閔子之孝,而別人無不同意見”,范升的意思是說“閔子的孝行感化了父母,因而使得別人對他的父母沒有非議”,陳群的意思是說“人們對閔子的孝行沒有非議”,差別十分明顯。把“人不間父母昆弟之言”替換爲“人不間於其父母”或“人(對閔子騫)不得有非間之言”,這是明顯地偷換概念,其誤自不待辨。所以“人不間父母昆弟之言”當從朱熹和楊伯峻先生之說理解爲“别人對於他爹娘兄弟稱贊他的言語並無異議”。清人毛奇齡《論語稽求篇》云:“從來人無間言皆作非間解,無作間異解者。”其說蓋務與朱子爲異,不可從。
  “間”字在古代確實有當理解爲“非議”的用法。《方言》卷三:“間,非也。”《小爾雅·廣言》:“間,非也。”《廣雅·釋言》:“閒,非也。”《左傳·襄公十五年》:“我在晉,吾兄為之,毁之重勞,且不敢間。”孔穎達《正義》:“間,非也。”《孟子·離婁上》:“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趙歧注:“適,過也。閒,非也。”楊伯峻先生譯文:“孟子說:‘那些當政的小人不值得去譴責,他們的政治也不值得去非議。’”[10]李康《運命論》:“西河之人肅然歸德,比之於夫子,而莫敢間其言。”六臣注:“善曰:陳羣《論語注》曰:‘不得有非間之言者也。’向曰:……間,非也,言西河之人敬子夏而歸附其德,比道於孔子而人不敢非其言。”《管子·權修》:“授官不審,則民閒其治;民閒其治,則理不上通;理不上通,則下怨其上;下怨其上,則令不行矣。故夫爵服賤、禄賞輕,民間其治,賊臣首難,此謂敗國之教也。”《漢書•劉歆傳》:“歆以為左丘明好惡與聖人同,親見夫子,而《公羊》、《穀梁》在七十子後,傳聞之與親見之,其詳略不同。歆數以難向,向不能非間也,然猶自持其《穀梁》義。”《管子》、《漢書》中的這兩處“間”字也是“非議”的意思。
  我們認爲,“間”字的“非議”義當由“異議”義引申而來,而“異議”當由“不同”義引申而來,由“不同”到“異議”再到“非議”是一個程度語義逐漸加深的過程。《孟子·盡心上》:“欲知舜與蹠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楊伯峻注:“間,音諫。《論語·先進篇》云:‘人不見於其父母昆弟之言。’朱熹《集注》以‘異’字解之,異,不同也。”[11]《王力古漢語字典》據此在“間”立有“異,不同”的義項。[12]當然,“間”字取哪一种意義,在具體的語境中,尚需仔細體會。
  “堇”字古音在見母文部,“間(閒)”字古音在見母元部,聲母相同,而文、元兩部相通現象在上古也比較常見。
  《詩經·小雅·楚茨》:“我孔熯(元)矣,式禮莫愆(元)。工祝致告,徂賚孝孫(文)。”王力先生《詩經韻讀》認爲此處是“元文合韻”。[13]《詩·大雅·板》:“天之方難,無然憲憲。”毛傳:“憲憲,猶欣欣也。”《管子·小問》:“夫欣然喜樂者,鍾鼓之色也。”《呂氏春秋·重言》“欣”作“顯”。《詩•大雅•假樂》作“假樂君子,顯顯令德”。鄭玄箋:“顯,光也。天嘉樂成王有光光之善德。”《禮記•中庸》:“《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憲、顯兩字上古音在元部,而欣字古音在文部。《說文·筋部》:“筋,肉之力也。从肉力。从竹。竹、物之多筋者。”又《筋部》:“䇟,筋之本也。从筋省,夗省聲。腱,或从肉建。”段注:“建聲也。”筋、腱同源,王力先生認定爲“文元通轉”。[14]《釋名·釋形體》:“筋,靳也,肉中之力,氣之元也,靳固於身形也。”今本《老子》:“骨弱筋柔而握固。”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甲本“筋”作“蓳”。[15]腱和筋(蓳)可與憲(顯)和欣構成平行的語音關係。
  從諧聲系統看,堇聲字本身也往往跟元部字發生關係。
  堇聲與見聲相通。《說文·土部》:“垷,塗也。从土,見聲。”又同部:“墐,塗也。从土,堇聲。”《廣雅·釋詁》:“挸,拭也。”《說文·手部》:“㨷,拭也。从手,堇聲。”“墐(㨷)”和“垷(挸)”爲同源詞。《說文·見部》:“見,視也。”又同部:“諸侯秋朝日覲,勞王事也,从見,堇聲。”《爾雅·釋詁》:“覲,見也。”“見”和“覲”應當看作同源詞。
  艮聲爲見字之變,亦常常跟堇聲相通。《說文·比部》:“艮,很也。从匕目。匕目猶目相比,不相下也。”唐蘭先生說:“艮字,舊誤釋爲見,今正。……䅁:小篆見作、艮作,目形無別,許氏不得其說,故解爲匕目,又從而附會之耳。其實艮爲見之變,見爲前視、艮爲回顧,見艮一聲之轉。”[16]《說文·堇部》:“𦫒(艱),土難治也。从堇,艮聲。”《周禮·地官·遺人》:“以恤民之艱厄。”鄭注:“故書艱厄作㨷厄。”陸德明《釋文》:“㨷,音艱。”上博簡《凡物流形》甲、乙篇:“既本既槿,奚後之先?”“槿”讀爲“根”。今本《老子》:“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甲本“根”作“槿”。又今本《老子》:“天道紜紜,各復其根。”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甲本“堇”作“根”。[17]可見,“𦫒”爲雙聲符字,堇、艮皆聲。《說文·目部》:“眼,目也,从目,艮声。”名動相因, “眼”(名詞)也應當與上文提到的“見”(動詞)、“覲”(動詞)看作同源詞。
  間古音在見母元部,但从諧聲系統看,可以間接與文部之艮聲和臣聲相通。《孟子·滕文公上》:“成覸謂齊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趙注:“成覸,勇果者也。”《說文·覞部》:“𧢞,很視也。从覞,肩聲。齊景公之勇臣有成𧢞者。”段注:“很者,不聽從也。”《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公堅定字子中。”《孔子家語》“堅”作“肩”。《說文·牛部》:“㹂,牛很不從牽也。从牛臤,臤亦聲。讀若賢。”《說文·彳部》:“很,不聽從也。一曰行難也。从彳,艮聲。”《說文·言部》:“詪,很戾也。从言,艮聲。”㹂、詪、很爲文部同源詞,據此可知《說文》“𧢞”訓“很”爲聲訓。[18]《說文·土部》:“𦫒,土難治也。从堇,艮聲。”又:“赾,行難也。从走,斤聲。”《說文》訓“行難” 之“很”,毫無疑問即“𦫒(艱)”和“赾”之同源字。
  《說文》“覞” 訓“並視”,相傳音“弋照切”,未必爲符合該字最初的構形本意。《說文·覞部》:“䨳,見雨而比(止)息,从覞、雨。讀若欷。”《說文·日部》:“昕,旦明也。日將出也。从日。斤聲。讀若希。”《說文·肉部》:“脪,創肉反出也。从肉,希聲。”章太炎《文始》以爲脪與痕同源。[19]《廣韻·焮韻》音“香靳切”。《集韻·焮韻》:“脪,《說文》:創肉反出。或作𦜓。”表明希聲字古音在微、文二部之間。很(艮聲)、昕(斤聲)、堅(臣聲)古音均在文部,且均與堇聲相通。古文字往往單復無別,則“覞”字古音當與“見”同,“𧢞”極有可能應應分析爲雙聲符字(肩、覞皆聲),“䨳”則有可能是單純的形聲字(从雨,覞聲)。“覞”和“䨳”跟上文提到的“挸”和“㨷”可以構成平行互證關係。
  一般認爲,上古音真部和文部更近。從楚簡通轉實例來看,元部字除與文部發生關係外,也常常與真部字發生關係。清華簡《楚居》:“至靈王自爲郢徙居秦溪之上。”整理者以為“秦溪”即見於《左傳》之“乾溪”,其說可從。[20]上博簡《李頌》:“图标

描述已自动生成冬之祈寒,葉其方落兮。”[21]图标

描述已自动生成冬”即見於郭店簡《緇衣》之“晉冬”。 [22]
  以上這些通轉實例表明,文部之“堇”字假借爲元部之“間”字是沒有什麼困難的。當然從審音的角度看,“間”字中古爲二等字,一些音韻學者認爲上古與來母關係密切;而“堇”聲字中古多爲三等字,是否可與來母發生關係或有疑問。其實“堇”聲字上古也有跟來母相通的例子。《方言》卷九:“矛,其柄謂之矜。”郭璞注:“矜,今字作𥎊。”《說文·矛部》:“矜,矛柄也。从矛,今聲。”段注改作“令聲”,注云:“令聲也。各本篆作‘矜’,解云‘今聲’,今依漢石經《論語》、《溧水校官碑》、魏《受禪表》皆作‘矝’正之。《毛詩》與‘天臻民旬塡’等字韵,讀如鄰,古音也。”郭店簡《老子甲》“矝”字作“”,[23]秦漢簡作“矝”,均可證明段玉裁認為“矜”本从“令”聲的說法是正確的。跟“令”相通的“堇”,其上古音中極有可能含有流音來母的語音成分,所以從審音的角度看,“堇”和“間(閒)”相通也是沒有什麼困難的。
  現在我們回到開頭所列的兩段簡文,體會一下其中“堇”字的不同意義和用法。
  《仲尼曰》簡6:“仲尼曰:仁而不惠於我,吾不堇其仁。不仁不惠於我,吾不堇其不仁。”這段話中的兩個“堇”應該解釋爲“不同”或“異議”。整段話的意思是說:孔子說:其爲人仁愛但對我本人不好,我不會對他的仁愛持有異議(我不會認爲他不仁愛);其爲人不仁愛但對我本人很好,我不會對他的不仁愛持有異議(我不會認爲他仁愛)。
  《仲尼曰》4-5:“回,汝幸,如有過,人不堇汝,汝能自改。”這句話中“堇”可以理解爲“非議”,大意是說:顏回,你很幸運,如有過錯,別人也不會非議你,(因爲)你能夠自己加以改正。
   


[1] 安徽大學漢字發展與應用研究中心網站,2022年8月19日,http://hz.ahu.edu.cn/2022/0818/c6036a291100/page.htm
[2] 簡帛網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安大簡《仲尼曰》初讀,第31樓,2022年8月21日,12:01。
[3] 簡帛網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安大簡《仲尼曰》初讀,第20樓,2022年8月20日,23:47。
[4] 簡帛網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安大簡《仲尼曰》初讀,第34樓,2022年8月21日,15:06。
[5] 簡帛網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安大簡《仲尼曰》初讀,第35樓,2022年8月21日,15:15。
[6] 簡帛網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安大簡《仲尼曰》初讀,第24樓,2022年8月21日,10:14。
[7] 楊伯峻:《論語譯註》第111頁,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
[8] 錢穆:《論語新解》第261頁,成都:巴蜀書社,1985年。
[9] 楊伯峻:《論語譯註》第84-85頁,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
[10] 楊伯峻:《孟子譯註》第165頁,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
[11] 楊伯峻:《孟子譯註》第289頁,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
[12] 王力主編:《王力古漢語字典》第1564頁,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
[13] 王力:《王力文集》(第六卷)《詩經韻讀》第333頁,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86年。
[14] 王力:《同源字典》第651頁,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2年。
[15] 白於藍:《簡帛古書通假字大系》第1348頁,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7年。
[16] 唐蘭:《殷墟文字記》第102頁,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
[17] 白於藍:《簡帛古書通假字大系》第1347-1349頁,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7年。
[18] 參黃侃:《黃侃手批說文解字》第544頁“𧢞”字批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19] 章太炎:《文始》,《章太炎全集(七)》第22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
[20]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第189頁注五六,上海:中西書局,2010年。
[21] 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八)》“圖版”第91頁、“釋文考釋”第231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
[22] 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圖版”第17頁,“釋文  注釋”第129頁,文物出版社,1998年。
[23] 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圖版”第3頁,“釋文  注釋”第111頁,文物出版社,1998年。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為2022年8月25日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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