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哉周德”——荆州王家嘴楚簡《孔子曰》選釋

　　近日，在東方衛視播出的紀録片《何以中國》第八集《天下》中，展示了荆州王家嘴楚簡《孔子曰》的部分影像資料。爲便於學界進一步探討，我們將這幾枚簡文介紹如下：
　　 
　　[釋文]
　　=（孔子）西（遇）逃（盗）於（蒲），曰：“參（三）弋（代）之既（沒），（文）才（在）此行也。……【79】……滅此（斯）（文）也與（歟）？（後）死（者）不與於道也；天【300+1090】之至滅此（斯）（文）〈〉（歟）？（匡）人奴（如）我可（何）？”■子（夏）（將）爲（莒？）……【60】
　　[考釋]
　　此篇亦見於《論語·子罕》第5章：“子畏於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史記·孔子世家》詳載其事：“居十月，去衛。將適陳，過匡，顏刻爲僕，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爲魯之陽虎。陽虎嘗暴匡人，匡人於是遂止孔子。孔子狀類陽虎，拘焉五日，顏淵後，子曰：‘吾以汝爲死矣。”顏淵曰：‘子在，回何敢死！’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懼。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使從者爲甯武子臣於衛，然後得去。去即過蒲。月餘，反乎衛，主蘧伯玉家。”《正義》：“故匡城在滑州匡城縣西南十里。”《集解》：“徐廣曰：‘長垣縣有匡城、蒲鄉。’”《正義》：“《括地志》云：‘故蒲城在滑州匡城縣北十五里。匡城本漢長垣縣。’”
　　 
　　[釋文]
　　忠交敬之豊（禮），不可不（慎）也，（朋）（友）之（親）（以）是（失）。”█=（孔子）曰：“至才（哉）周惪（德），大（泰）白（伯）、王季。【754】三天下又（有）亓（其）二，吝（文）王（以）備（服）於（殷）。……【779】
　　[考釋]
　　簡文“交敬之豊”，參見《論語·公冶長》第18章：“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
　　█之下的内容亦見於《論語·泰伯》第1章：“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及第20章：“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
　　《史通·疑古》引作：“《論語》曰：‘大矣！周之德也，三分天下有其二，猶服事殷。’”“《論語》曰：‘太伯可謂至德也已。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釋文]
　　……（殷）之（路），備（服）周之（冕），（樂）（則）《卲（韶）》《武》，（放）奠（鄭）【944】□，遠秊（年-佞）……【2527】
　　[考釋]
　　此篇亦見于《論語·衛靈公》第11章：“顏淵問爲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陸德明《經典釋文·論語音義》：“輅，音路。本亦作‘路’。”簡文“”，楚簡用爲“路”字。
　　俞樾《羣經平議·論語二》：“‘舞’當讀爲‘武’。《周官》鄉大夫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庶，‘五曰興舞’，《論語·八佾篇》‘射不主皮’，馬注引作‘五曰興武’。莊十年《左傳》經文‘以蔡侯獻舞歸’，《榖梁》作‘獻武’。《詩序》‘維清，奏象舞也”，《獨斷》曰‘維清，奏象武之所歌也”。皆古人‘舞’、‘武’通用之語。”程樹德《論語集釋》：“俞説是也。《孔子世家》言孔子‘弦歌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韶》《武》並言，皆孔子所取也。”簡文正作“武”。
　　
　　（附記：本文的寫作得到“古文字與中華文明傳承發展工程”清華大學協同攻關創新平臺的資助。）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24年1月28日1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