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氣盤銘文中的“虐”字

作者:付强  發布時間:2018-05-28 14:41:38 （上海三唐美術館）
（首發）
  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M202出土了一件氣盤（M202∶５），《考古學報》2018年第2期的發掘簡報對其進行了公佈。下面按照我們的理解，先把氣盤銘文寫出來：
  1.唯八月戊申，霸姬以氣訟於穆公，曰：以公命用簋朕 臣妾自氣，不余氣。
  2.公曰：余不女命曰：霸姬。
  3.氣誓曰：余某弗稱公命，用霸姬。余唯自舞，鞭五百，罰五百寽。
  4.報厥誓曰：余稱公命，用霸姬。襄余亦改朕辭，則鞭五百，罰五百寽。
  5.氣則誓：曾厥誓曰：女某弗稱公命，用霸姬。余唯自舞，則鞭身，傳出。
  6.報厥誓曰：余既曰稱公命，襄余改朕辭，則出棄。
  7.氣則誓。
  8.對公命，用乍（作）寶盤盉，孫孫子子其萬年寶用[1]。
  銘文中“”字一共出現了四次，此字從“虎”，從“卜”，當隸定為“”。字，見於以下金文：
  紀侯鐘：己（紀）侯乍（作）寶鐘。
  選鐘乙：若□，選乃訊獄，母（毋）敢不不中，命乃寮雩乃人，母（毋）敢爲（、暴）於八民，行[2]。
，在紀侯鐘銘文中用為人名，辭例對其意思的確定不起作用，徐同柏認為此字是“虢”的省體。，字在氣盤銘文和選鐘乙中看，都表示不好的意思，其與選鐘乙銘文中這句話類似的見於牧簋銘文：令（命）女（汝）辟百寮，有冋（炯）事包乃多亂，不用先王乍（作）井（型），亦多虐庶民，氒（厥）訊庶右鄰，不井（型）不中，廼侯之籍，以今司服氒（厥）辠厥故（辜）。
  我們認為選鐘乙銘文中的母（毋）敢爲（、暴）於八民，就相當於牧簋銘文中的亦多虐庶民，，當考釋為“虐”字。（）字，裘錫圭先生有專門的文章，考釋為“暴”[3]，，如果考釋為“虐”，正好組成“暴虐”一詞，“暴虐”見於文獻，如：
  
  《左傳·宣公三年》：“商紂暴虐，鼎遷于周。”
  《史記·太史公自序》：“秦既暴虐，楚人發難。”
  《漢書·哀帝紀》：“至今有司執法，未得其中，或上暴虐，假勢獲名，溫良寬柔，陷於亡滅。”
  
也見於戰國晚期的詛楚文“內之則（、暴）虐不辜”。我們認為，氣盤銘文中的“用霸姬。”，當考釋為“用虐霸姬”，虐，訓害也[4]。類似於寅簋（盨）銘文：“廼繇宕，卑（俾）復虐逐氒（厥）君、氒（厥）師。”
  《說文》：“虐，殘也。從虍，虎足反爪人也。𧆱，古文虐如此。”甲骨文虐字形如下：
  《合集》8857 《合集》17192
  
金文虐字形如下：
  牧簋 寅簋（盨） 詛楚文
  甲骨和金文中的“虐”，從“虎”，從“人”。，從“虎”，從“卜”，為什麼可以釋為“虐”呢，我們認為這是由於古文字中“卜”與“人”字形相混造成的。
  綜上，我們認為金文中的“”，當考釋為“虐”。氣盤銘文中的“用霸姬。”，當考釋為“用虐霸姬”，虐，訓害也，大意是害霸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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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付强：《翼城大河口墓地出土氣盤銘文考釋》，待刊。
[2] 信息采自吳鎮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續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2016年。
[3] 裘錫圭：《說“玄衣朱襮䘳—兼釋甲骨文“虣”字》，《文物》1976年第12期。
[4] 宗福邦等：《故訓匯纂》，商務印書館，2003年，第1994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8年5月28日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