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南》卜辭新見“帝己”是指“孝己”補說
作者:李進  發布時間:2023-04-17 08:27:37
(上海海洋大學)
(首發)

  商代甲骨金文中,屢見殷人稱先王以“帝”號,並慣以“帝+日名”的形式出現,如“帝丁”、“帝甲”、“文武帝乙”[1]諸稱。這類做法很可能肇始于祖甲時期[2],並大體上貫穿於之後的整個商晚期。有關殷人稱先王之“帝”的內涵,學者討論由來已久,其中最為主流的觀點即是把它視為殷人對直系先王的尊稱。如裘錫圭先生曾指出:
  《大戴禮記·誥志》:“天子……卒葬曰帝。”《禮記·曲禮下》:“君天下曰天子……措之廟立之主曰帝。”按照這種說法,凡是天子,死後都可稱帝。所以《史記》的夏、殷二本紀,在每個王名上都加“帝”字。但是從卜辭看,商王只把死去的父王稱為帝,旁系先王從不稱為帝。例如第三期卜辭裡屢見“帝甲”之稱,但是稱祖庚為“帝庚”之例却從未見過。所以《誥志》和《曲禮下》的說法並不完全可信。《史記》不管直系、旁系,在每個王名前都加“帝”字,是不正確的。商代最後二王是帝乙、帝辛。這兩個稱號不見於卜辭,但是屢見於古籍,帝乙還見於商末銅器邲其卣。他們所以稱帝,也都是由於具有直系先王的身份[3]
  裘先生的這個觀點在學界影響很大,基本沒有學者質疑過這一看法。甚至,至今仍還有不少學者以之立論[4]。近年來,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發現了一塊新的牛骨刻辭,對學界探究此問題很有幫助,或可以為此提供一個全新的思路。
   
  (1)丁巳卜,其〔屏幕快照 2022-03-18 19.09.06〕父己,帝〔己〕屏幕快照 2022-03-18 11.42.47
  其〔屏幕快照 2022-03-18 19.09.06
  其屏幕快照 2022-03-18 19.09.06父己,帝己屏幕快照 2022-03-18 11.42.47。  《村中南》437+512(圖一)[5],無名組
   
該辭的內容頗為新奇,主要是出現了一個“帝己”的稱謂,這是以往從未見過的。根據卜辭文例,“其”是副詞,“屏幕快照 2022-10-20 23.33.05”為祭祀動詞。“屏幕快照 2022-10-21 00.47.12”字新見,從勹從覃,從字構看,其應與祭祀活動有關,學界通常也將之解釋為祭名[6]。又因“IMG_2432 2”之字形,故“帝己”之“帝”當用作名詞,與卜辭所見“帝丁”、“帝甲”之“帝”相同。《村中南》一書的整理者認為“帝己”為“祖先稱謂”,無疑是正確的。由於殷人先王日名為“己”者,僅有旁系的雍己和孝己[7]。無論“帝己”是其中何者,學界過去一致認為只有直系先王才可稱“帝”的看法自然是難以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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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一  《村中南》437卜骨照片(局部)
  事實上,《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雖為一批新發掘的甲骨材料,但公佈已久,其中所見“帝己”之內容如此重要,却未見學者詳加討論,沒有得到學界的足夠重視。近日,筆者偶見騰興建先生在《文獻》2022年第1期發表《由新見卜辭看商代“帝某”之“帝”的內涵》一文,就“帝己”是指“孝己”提出了己見。騰先生舉例的主要證據如下:
   
  (2)父己、中己、父庚……   《屯南》[8]957,無名組
  (3)己未卜,中己歲眔兄己歲酒……  《屯南》2296,歷二類
   
騰先生認為以上兩辭中的“父己”與“中己”分別是指孝己及其弟。由於二者同為康丁之父輩,於理而言都可以被稱作“父己”,但為了使他們的稱謂能夠相互區分,故時王把年紀較小的一位父己改稱為“中己”,又認為《村中南》437+512中“父己”和“帝己”正是殷人對這兩位以“己”為日名的父輩親屬採取的不同的區分方式[9]。據此可見,騰先生對《村中南》437+512中“帝己”問題的研究已經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下面,我們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這一問題作出補說,恭請學人方家批評指教。
  其實,除《屯南》957、2296可為《村中南》437+512中殷人使用“父”和“帝”兩個不同稱謂來區別日名相同為“己”之兩位祖先的看法提供支持外,與此情況相似的還有《合集》24982一辭。儘管騰文中曾陳列過這條卜辭,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它並未得到騰先生本人的重視,騰先生僅把它看作是說明殷人稱先王以“帝+天干”格式在祖甲以及廩辛、康丁時就已經出現的一般性例子。我們認為,這條卜辭的價值遠不止限於此,甚至,它或可為騰先生的看法提供進一步的支持。
   
  (4)  甲〔戌卜,王〕曰貞:父丁又〔于?〕
  甲戌卜,王曰貞:勿告于帝丁。不系。       《合集》[10]24982,出二類
   
這是一版祖甲時期的占卜遺存,研究者多以為辭中“父丁”與“帝丁”皆指武丁。如常玉芝先生認為,第一辭雖然殘掉數字,但知是於某甲日卜問祭祀“父丁”的;第二辭於甲戌日由商王祖庚或祖甲親自卜問“勿告于帝丁”,即卜問不要對帝丁舉行告祭。兩條辭,一條卜問祭祀的對象是“父丁”,另一條卜問祭祀的對象是“帝丁”,顯然,“帝丁”與“父丁”應該是指同一個人,祖庚和祖甲的父親是武丁,所以“父丁”和“帝丁”應該指的是武丁,“帝丁”是祖庚或祖甲對死去的父王武丁的另一個稱呼。兩條辭是在同一日即甲戌日從正反兩面就告祭死去的父王武丁一事進行卜問的[11]。高明先生亦有相同的看法[12]。近來,謝炳軍在討論這條卜辭時,同樣指出了“父丁”和“帝丁”在同一版龜甲上,因為卜辭屬於第二期,所以“父丁”“帝丁”皆是祖庚、祖甲對武丁的稱謂[13]。可以說,甚至目前學界對於這版卜辭中“父丁”與“帝丁”之關係也多是這樣的看法。
  但上述看法並不是沒有懷疑之處的,最明顯的就是,為何殷人要同時使用兩個不同稱謂來稱呼同一位祖先,其中意義著實令人費解。實際上,殷人具有嚴格的祖先區分意識,對此不少學者都有著清晰的認識。如騰興建先生指出,殷人所祭祖先的數量雖然十分衆多,但由於殷人往往在親稱前冠以大、中、小、外、南等區別字,故而這些祖先在稱呼上應該是判然有別的。換言之,殷人既然常於祖先的稱謂上冠以區別字,說明他們已經注重從稱謂上對不同祖先加以區分[14]。黃國輝先生也認為殷人祖先日名多有重複,為了避免誤解,標明其祖先身份,商人逐漸養成使用“數位+親稱+日名”的格式來區別祖先的習慣[15]。基於此,若認為殷人同時使用“父丁”與“帝丁”兩個不同的稱謂來稱呼武丁,顯然不合情理。因為這不僅未能達到從稱謂上對祖先加以區分的目的,反而還多此一舉地導致指稱上的含混不清。
  另外,《殷契粹編考釋》第三七六片認為“甲戌卜,王曰貞父丁”一辭有六字缺文,分別為“貞”字下兩字,“父丁”下三字,“又”下一字。但從拓片來看,“又”字下斷邊處有一殘字,似為“于”字殘筆,如是“又”下殘文很可能超過兩字。儘管該辭文字殘缺過多,暫時難以復原其內容,但從其所缺的大致字數與殘文可判斷“父丁又〔于?〕”與“勿告于帝丁”的對貞並不明顯,學者若僅根據第二辭中使用了否定副詞“勿”,也很難說明“帝丁”是第一辭“父丁”對應的稱呼。是否如此,尚待日後學界甲骨綴合工作的檢驗。
  當指出的是,儘管學者多以為《合集》24982中的“父丁”與“帝丁”皆指武丁,但仍有學者意識到“父丁”與“帝丁”應不是指同一位祖先。如陳夢家早已指出《粹》376(按即《合集》24982一辭)一片上尚有“父丁”之稱,可證“帝丁”不是武丁,“帝丁”可能是祖丁,也可能是武丁之兄丁[16]
  我們以為,陳先生因《合集》24982還見“父丁”之稱而認為“帝丁”不是武丁,這實際上意味著他已意識到該辭中“父丁”與“帝丁”應不是同一人,只是他將這條辭中的“父丁”默認為武丁,故以為“帝丁”不是武丁,而是“祖丁”或武丁之“兄丁”的看法應是錯誤的。
  毋庸置疑,祖庚、祖甲卜辭中的“父丁”絕大部分都是指其生父武丁[17],但殷卜辭中的親屬稱謂“父”未必指父親,也可指父輩的親屬,這是讀甲骨之通識,毋須多言。根據卜辭可知,“兄丁”乃武丁早逝的兄弟。如此,對於祖庚、祖甲來說,武丁、兄丁皆是其父輩親屬。換言之,在祖庚、祖甲時期,兄丁也是可以被稱為“父丁”的。如《合集》23186有辭作:
  (5)庚辰卜,行貞:王賓二父丁歲,亡尤。才(在)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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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二 《合集》24982拓片    圖三 《合集》23186拓片
   
這條卜辭亦屬出組二類。黃國輝曾指出在“數字+親稱+日名”的格式中,其“數字”沒有兼指的情況,即沒有指稱數位日名相同祖先的現象[18]。如是,此“二父丁”應解釋為第二位父丁,這有力地證明了祖庚、祖甲時存在兩位以“丁”為日名的父輩親屬無疑。騰興建先生進一步指出“二父丁”應是祖甲對武丁之兄丁的稱呼[19],這是很正確的意見。儘管這條卜辭中,殷人為了使“兄丁”與“武丁”相區別,于指稱兄丁的“父丁”前使用了序數,但“第二位父丁”的稱法,已然說明了在出組二類卜辭中,武丁之“兄丁”顯然也是被殷人視為“父丁”的。如卜辭中還有“二祖丁”“三祖丁”“四祖丁”之稱:
   
  (6)丙戌卜,二且(祖)丁歲一牢。  《屯南》2364,歷無名間類
  (7)丙午卜,貞:三且(祖)丁眔〔毓〕且(祖)丁酒,王受又(祐)。  《合集》27181,何組
  (8)庚辰卜,貞:王賓四且(祖)丁奭匕(妣)庚IMG_256日,〔亡尤〕。  《合集》36252,黃組
   
據學者研究,例中“二祖丁”系商王大丁,“三祖丁”系商王中丁,“四祖丁”系小乙之父祖丁[20]。對於時王來講,大丁、中丁、祖丁皆是日名為“丁”的祖輩親屬,都可以稱之為“祖丁”。正因如此,殷人才採用了“序數+祖丁”的稱法,以使其相互區分。
  其次,從“帝”稱使用者的身份來看“帝丁”也不可能是兄丁。《禮記·曲禮下》云“君天下,曰天子。······崩,曰天王崩。 複,曰天子複矣。告喪,曰天王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大戴禮記·誥志》亦云“天子崩,步於四川,代於四山,卒葬曰帝。”司馬貞《史記索隱》引譙周云“夏殷之禮,生稱王,死稱廟主,皆以帝名配之。”以上文獻所述之稱“帝”者僅限於天子。這也可印證于商代的甲金史料。目前,殷人卜辭中所見“帝丁”“帝甲”“文武帝”以及商金文中“文武帝乙”諸稱無一例外皆是指商王。陳絜先生曾指出一般的臣民似無死後稱“帝”的權利[21]。騰興建先生也認為卜辭中“帝”原為天神之稱號,借用為人名稱謂中的“帝”理應為人王的稱號,普通人的日名之前恐怕不能冠以“帝”字[22]。准此,若說“帝丁”即是武丁之“兄丁”,實難以信從。
  那麼“帝丁”是否是祖丁?我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首先,在目前已公佈的卜辭材料中,尚未見到殷人稱武丁以前之先王為“帝”的例子。再者,“祖丁”與“父丁”雖日名相同,但二者在稱謂上仍判然有別,似無採用不同稱謂以相區別的必要。實際上,陳夢家先生雖認為“帝丁”既可能是祖丁,也可能是兄丁,但顯然傾向於後者[23]。至於“帝丁”不是兄丁的理由,上已說明。
  前文所說,武丁有一位與之日名相同的兄弟,他在武丁卜辭中被稱為“兄丁”,即意味著在祖庚、祖甲時期商王存在兩位日名為“丁”的父輩:一為武丁之兄弟,一為武丁,二者皆可以被商王稱為“父丁”。由於兄丁並未在位稱王,故其與武丁在稱謂上最大的區別主要體現在“帝”稱的使用,也即是只有商王武丁才可以被冠以帝號,稱為“帝丁”。准此,《合集》24982中“父丁”與“帝丁”最好的解釋即是它們分別指“兄丁”與“武丁”,第二辭中殷人使用“帝丁”主要是用於區別第一辭中的“父丁”。這樣一來,《合集》24982中原來較難理解之處不僅可以迎刃而解,也可與殷人使用不同稱謂嚴格區分日名相同之祖先的一貫做法統一起來。
  綜上來看,祖庚、祖甲時期,殷人已經有意識地去使用不同稱謂對“武丁”及其弟“兄丁”進行區分。現在,我們再來檢視“父丁”與“帝丁”及“父己”與“帝己”之稱出現的背景。
  由前述可知,《村中南》437+512中“父己”與“帝己”分別指孝己之弟“中己”與孝己。《合集》24982中“父丁”與“帝丁”分別指武丁之弟“兄丁”與武丁。其中,殷人使用“父”與“帝”兩個不同稱謂來區別祖先的做法不僅完全相同,且恰好都發生在時王具有兩位日名相同之父輩親屬,又“兄丁”與“中己”已先被稱為“父某”的特殊背景下,二者應屬同一種情況。這裡可稍作說明的是,祖庚、祖甲卜辭中的“父丁”主要是殷人對武丁的稱謂,廩辛、康丁卜辭中的“父己”亦多指小王孝己。在《合集》24982中,由於殷人已稱呼兄丁為“父丁”,又因武丁為兄丁之長兄,自然不能稱之以“二父丁”或“小丁”,故只好稱武丁為“帝丁”,以示區別。《村中南》437+512中“父己”與“帝己”的情況大致也當如此。下面,我們將卜辭所見殷人對武丁及其弟“兄丁”與孝己及其弟“中己”採用的區別稱謂歸納如下:  

表 1
    對應稱謂材料來源舉例對應稱謂    
武丁  父丁合集23120合集23186二父丁兄丁  (武丁弟)
帝丁合集24982父丁
父丁合集22560小丁[24]  
孝己  帝己村中南437+512父己中己  (孝己弟)
父己屯南957中己
兄己屯南2296中己

  綜上所述,以往學者普遍認為《合集》24982中“父丁”與“帝丁”為同一人,皆指武丁的看法應被重新校正。這版卜辭中,殷人使用“父丁”與“帝丁”兩個不同稱謂來區別相同日名之“兄丁”與“武丁”的做法,也為騰先生認為《村中南》437+512中“父己”與“帝己”分別指“中己”與“孝己”之看法的合理性提供了進一步支援。由於孝己出自旁系,這表明殷人稱先王以“帝”號的做法並沒有所謂直系與旁系關係的限制,“帝”稱亦無區分祖先嫡庶身份的作用。由是,殷人稱先王之“帝”應與上述《禮記·曲禮下》《大戴禮記·誥志》中的“帝”類似,即凡是天子,崩逝後皆可被稱為帝。裘錫圭先生限於當時所見的卜辭材料,認為《誥志》和《曲禮下》的說法並不完全可信,《史記》不管直系、旁系,在每個王名前都加“帝”字,是不正確的。結合上述旁系之孝己被稱作“帝己”的事實,這一看法顯然應被重新審視。至於商周甲骨金文中所見之“帝”通作“嫡”的用法,這個“帝”只是用來彰顯被稱者之嫡出的宗法身份,雖然它應是由“帝”字分化而來的,但不能以此認為用來稱先王的“帝”本身也具有這種意思[25]
   
  附記:拙文初稿曾承蒙騰興建、左勇兩位先生審閱,謹致謝忱!
   


[1] 分別見《合集》24982、《輯佚》548正、《集成》5413。
[2] 學界過去普遍認為《合集》2204中有見“父乙帝”之稱,此乃武丁對其父“小乙”的稱呼,並推測早在武丁時就已出現了冠先王以“帝”號的做法。不過,這種看法實乃殘辭誤讀的結果。根據蔡哲茂先生的綴合,《合集》2204“父乙”後一字乃“屏幕快照 2022-10-11 16.51.48”,作動詞用,故所謂“父乙帝”稱謂實際是不存在的(參見蔡哲茂:《〈殷墟文字乙編〉》新綴一則,中國社會科學院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07年5月28日)。目前,卜辭所見殷人冠先王以“帝”號的最早記錄為《合集》24982,系祖甲卜辭。晁福林先生認為該辭中“帝丁”實乃“帝日”,故認為冠先王“帝”號當是從廩辛、康丁時期才開始的(晁福林:《論殷代神權》,《中國社會科學》1990 年第1期,第110頁)。謹按,該辭中“帝”字後“丁”字非常明確,與日字差距較大,故原辭釋作“帝丁”無誤。況且該辭釋文作“勿告于帝丁”,其中“帝丁”為動詞“告”與介詞“于”後接的名詞物件,故“帝”字也不可能作禘祭日神的動詞“禘”來使用。
[3] 裘錫圭:《裘錫圭學術文集》(第五卷),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23-124頁。
[4] 參見徐義華:《商代的帝與一神教的起源》,《南方文物》2012年第2期,第136頁。郭晨暉:《論商周時期的“帝”與“天”》,北京:北京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7年,第65頁。李忠林:《皇天與上帝之間:從殷周之際的天命觀說文王受命》,《史學月刊》2018年第2期,第35頁。
[5]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文中簡稱“《村中南》”)該辭已由莫伯峰先生綴合,請參看莫伯峰:《甲骨拼合第一三一則》,中國社會科學院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2年8月16日。
[6]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第722頁。薑巧巧:《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文字編》,合肥:安徽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第236頁。李真:《〈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詞彙、句型研究》,重慶:西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第37頁。
[7] 孝己系武丁長子,雖未王而卒(也有學者認為武丁時,他已被確立為王儲),又非直系,但從他被稱為“小王”以及進入周祭的事實來看,他在殷人觀念中仍具有商王的地位。
[8]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小屯南地甲骨》,中華書局,1983年。(文中簡稱為“《屯南》”)
[9] 騰興建:《由新見卜辭看商代“帝某”之“帝”的內涵》,《文獻》2022年第1期,第101-111頁。
[10] 郭沫若、胡厚宣:《甲骨文合集》,北京:中華書局,1979-1982年。(文中簡稱“《合集》”)
[11] 常玉芝:《讀顧頡剛〈黃帝〉文談商周之“帝”》,《甲骨文與殷商史》(新五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32頁。
[12] 高明:《從甲骨文中所見王與帝的實質看商代社會》,《古文字研究》(第十六輯),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27頁。
[13] 謝炳軍:《甲骨文所見商代對“帝”的信仰》,《歷史文獻研究》2022年第1期,第66頁。
[14] 騰興建:《從“小丁”的身份看商代的親屬稱謂“兄”》,《甲骨文與殷商史》(新九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第128頁。
[15] 黃國輝:《商代親稱區別字若干問題研究》,《考古學報》2012年第3期,第276頁。
[16] 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北京:中華書局,1988年,第435頁。
[17] 參見騰興建:《從“小丁”的身份看商代的親屬稱謂“兄”》,第127-129頁。龐苗、李發:《從殷商合祭系統看歷組卜辭和花東卜辭中幾位先王的指稱問題》,《出土文獻綜合研究集刊》(第十五輯),成都:巴蜀書社,2022年,第33-38頁。
[18] 黃國輝:《商代親稱區別字若干問題研究》,第275頁。
[19] 騰興建:《從“小丁”的身份看商代的親屬稱謂“兄”》,第129頁。
[20] 黃國輝:《商代親稱區別字若干問題研究》,第269-270頁。
[21] 陳絜:《應公鼎銘與周代宗法》,《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6期,第12頁。
[22] 騰興建:《由新見卜辭看商代“帝某”之“帝”的內涵》,第105頁。
[23] 如陳夢家先生又認為賓組三類以及出組卜辭中的“丁”似與兄丁、帝丁為一人。這顯然說明陳先生仍將武丁之“兄丁”與“帝丁”作同一人看待。參見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第437頁。
[24] 關於“小丁”的身份,學界尚存爭議。近年來,騰興建先生對“小丁”的身份進行了細緻考察,認為“小丁”應指武丁之兄丁,小丁之“小”這個區別字就是用來區分同輩同日名親屬之間長幼關係的。參見騰興建:《從“小丁”的身份看商代的親屬稱謂“兄”》,第129-134頁。
[25] 過去學者對殷人稱先王之“帝”字的理解,還是更多地參考了西周銅器銘文所見親屬稱謂如“帝考”“帝母”諸稱中“帝”字的意義,但須說明的是,二者實際並不相同。西周金文屢見“帝考”中的“帝”主要是用作強調嫡義的修飾詞,意在突出被稱貴族的宗法身份,此處它絕沒有神權的意思,與商代甲骨金文中稱先王之“帝”也尚不是同一個概念。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為2023年4月15日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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