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坡漢簡《日書》〈糴〉篇疏證

作者:陳炫瑋  發布時間:2007-05-15 00:00:00

（臺灣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研究生）

（首發）

　　原文
入正月一日，日出而風，（糴）貴，陰而雨，（糴）賤。入月二日為二月三日，為三月四日，為四月五日，為五月六日，為六月〔二〕。447
入七月一日，日出而風，（糴）貴，陰而雨，（糴）賤。入月二日為八月三日，為九月四日，為十月五日，為十一月六日，為十二月。448
……戊寅日出而風，（糴）貴；□□陰而雨，（糴）賤。不雨，日出不風，占如故。風從南方來，（糴）449……爪（？）甚陰而雨，風。風從□□□（糴）尤賤，毋予也。450
　　五月霚（霧）來，春（糴）貴，壹□利賈〔二〕，再霚（霚）再稖（倍），三霚（霧）三倍，四霚（霧）四倍，五霚（霧）五倍，六霚（霧）六倍。451
　　 
　　注釋
　　〔一〕“糴”是整理小組擬定的篇題。本篇以候風之術占斷穀物買賣的貴賤。
　　〔二〕按：為，將也，《孟子．梁惠王下》：“克告於加，君為來見也。”趙岐注：“君將欲來。”簡文的“為”字在這裡可能解為“將發生”之意。
　　〔三〕按：壹下一字為“霚”字，其上所從的“敄”字猶可辨出。
　　 
　　疏證
　　本篇的內容主是候風、雨以占測買賣穀物的貴賤。簡文四四七一開頭記載：“入正月一日，日出而風，（糴）貴，陰而雨，（糴）賤。”從簡文看來，當遇到天氣晴朗時，穀物的價格就貴了，而遇到陰雨的日子，穀物的價格就低。
　　《開元占經．卷九十二．雨占》：
　　一日有風雨，三月穀貴。一曰正月一日風雨，其年大惡，微風小雨，年小惡。風悲鳴，疾作災起。又曰正月一日風雨，米貴蠶傷。風雨從四方來，兵起。正月一日無風而雨，歲中下，田麥成，禾黍小貴。
此也是以正月一日的風雨情況來占測穀物的價格，可與本簡相參照。接著我們來看後文“入月二日為二月三日，為三月四日，為四月五日，為五月六日，為六月”，“入月”一詞，學者解釋為每月第某日或某月第某日。[1]“入月”在楚帛書乙種當中又作“內月”，帛書“月入月七日”，劉信芳認為可以理解為某月初七之日。[2]簡文此段文意不太明確，我們懷疑整理小組的斷句可能有誤，當改為“入月二日為二月；三日為三月；四日為四月；五日為五月；六日為六月。”這一段可能指入正月二日，日出而風，則二月糴貴，陰而雨，則二月糴賤；入正月三日，日出而風，則三月糴貴，陰而雨，則三月糴賤，以下仿此。相同的，簡四四八後文也當改為“入月二日為八月，三日為九月，四日為十月，五日為十一月，六日為十二月。”指入七月二日，日出而風，則八月糴貴，陰而雨，則八月糴賤，以下皆仿此。《開元占經．卷一百十一．占八穀》：“常以正月一日迄十二日以占十二月，以日易月，每歲黃氣，其氣為差歲，風從西來、西南來，皆為穀貴，從東即穀賤。”這裡提到以正月一日到十二日以占斷十二月的吉凶，而本篇則將是以一月一日至六日占斷一月到六月，七月一日到七月六日來占斷七月到十二月的情況，與此略有差異。
　　簡文四五○的內容基本上也是以風雨來占測穀物的價格。前半是以干支日為單位，後半則是以風向來決定穀物的價格，類似的內容又可見於（唐）韓鄂的《四時纂要》當中，現將相關的文字抄錄於下：
　　又朔日風從南來，夏糴賤，年中旱；西來，春夏糴貴，豆熟；東來，糴賤；北來，澇；西北來，小豆熟，又夏糴貴；東北來，大熟；東南來，疾疫。（〈春令卷之一〉）。
　　《師曠占》：朔日風從南來、西來，糴賤；東來，則秋糴賤。（〈夏令卷之三〉）
可見在古人的觀念中，風向的不同，對穀物的價格會造成不同的影響。
　　簡文四五一主要是以霧的有無來占測穀物的價格。從簡文可以看出，霧氣愈重，則穀物的價格就愈高，有關此類的文獻似乎不見於後世的文獻當中，《四時纂要．春令卷之一》載：“五日內霧，穀傷，民飢。朔日霧，歲必飢。”這裡僅提霧氣會影響到穀物而已，而本篇則對不同程度的霧氣有不同的占測結果。
　　 
　　（編者按：本文收稿日期為2007年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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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劉樂賢：《睡虎地秦簡日書研究》第68頁，文津出版社1994年。
[2]劉信芳：《子彈庫楚墓出土文獻研究》，第62頁，臺北藝文印書館，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