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山奏讞書案例十八釋讀一則

作者:陳偉  發布時間:2013-10-05 21:44:23
　　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案例十八136-137號簡中有一段話，原釋文作：
　　及屯卒□敬，卒已罷去，移徙（？）遝之，皆未來。
《二年律令與奏讞書》從蔡萬進先生將“敬”上一字釋為“備”，改讀作：
　　及屯卒備敬（警），卒已罷去移徙，遝之皆未來。
其按語云：“‘移徙’當指屯卒，故改讀。”
　　與我們釋出岳麓書院秦簡1252號簡“奔敬（警）律”相呼應[1]，郭永秉先生釋出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敬”上一字實為“奔”。他指出：“奔警”與“奔命”義近，為什麼既說“奔警”卻又言“已罷去移徒”呢，似乎其中略有矛盾。我懷疑此句後一個“卒”似乎是“完畢”的意思，該句似應讀為：
　　及屯卒奔警卒，已罷去移徙，遝之皆未來[2]。
　　今按，岳麓書院秦簡1252號簡記云：“奔敬（警）律曰：先僯（遴）黔首當奔敬（警）者，為五寸符，人一，右在【□】，左在黔首。黔首佩之。節（即）奔敬（警），諸挾符者皆奔敬（警），故”[3]。這些奔警者，平日是民眾，而在軍情緊迫時，奔馳赴命。至於屯卒，對承擔者而言，乃是常規性的兵役；其任務也當是比較確定的屯駐。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案例一記云：
　　十一年八月甲申朔己丑，夷道、丞嘉敢𤅊（讞）之。六月戊子發弩九詣男子毋憂告，爲都尉屯，已受致書，行未到，去亡。·毋憂曰：變（蠻）夷大男子。歲出五十六錢以當繇（徭）賦，不當爲屯，尉窯遣毋憂爲屯，行未到，去亡，它如九。·窯曰：南郡尉發屯有令，變（蠻）夷律不曰勿令爲屯，即遣之，不智（知）亡故，它如毋憂。·詰毋憂：律：變（蠻）夷男子歲出賨錢，以當繇（徭）賦，非曰勿令爲屯也。及雖不當爲屯，窯已遣毋憂，即屯卒已。去亡，何解？……[4]
由此可略知其大概。
　　這提示我們，在《奏讞書》案例十八中，“奔警”恐怕不能看作“屯卒”的行為，“屯卒”、“奔警卒”當為二事。簡文接着說“已罷去移徙”，似是“罷去”、“移徙”兩個動詞並列，分別對應屯卒、奔警卒。這可反過來支持對前文的理解。
　　這樣，我們討論的簡文應讀作：
　　及屯卒、奔警卒已罷去、移徙，遝之皆未來。
這表明，在應對“利鄉反”的戰事中，秦攸縣調發的兵力除了獄事的焦點新黔首之外，還有屯卒、奔警卒兩個部分。
　　 
　　（編者按：本文收稿日期爲2013年10月5日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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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陳偉：《岳麓書院秦簡考校》，《文物》2009年第10期。“僯”字之釋，見上揭郭永秉先生文。
[2]郭永秉（大丙）：《“奔警律”補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09年4月27日；《“奔警律”補說》，《古文字與古文獻論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
[3]陳偉：《岳麓書院秦簡考校》。“僯”字之釋，看上揭郭永秉先生文。
[4]“即屯卒已”一句讀，參看張新俊《張家山漢簡〈奏讞書〉字詞劄記之一》，簡帛網2013年9月11日。屯卒亦見于里耶秦簡8-445，其云：“屯卒公卒朐忍固陽失自言：室遺廿八年衣用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