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懸泉漢簡》札記(二十六)
作者:姚磊  發布時間:2022-05-17 14:55:32
(信陽師範學院)
(首發)

  我們曾誤綴Ⅱ90DXT0112③:55與Ⅰ90DXT0209S:72兩簡,[1]誤綴的原因是兩簡紋路近似、文意相關,並由此我們提出了綴合的“雙胞胎現象”,認爲“同一書手選材及書寫時,採用了同一松樹中的同一段(或同一區)進行了書寫,從而造成了這種特殊情況的出現。由於是‘同一松樹中的同一段’故紋路可以貫通,由於是‘同一書手’故書風也一致,由於寫作時,書手書寫的是同一類文書,故內容也相關。”[2]近期在閱讀簡牘時還發現了幾組“雙胞胎現象”的案例,草寫下來敬請方家指正。

1

  我們在綴合實踐中遇到Ⅰ90DXT0210①:9与Ⅰ90DXT0209S:23簡,兩簡釋文如下:
  掾史使使者以下服有之〼Ⅰ90DXT0210①:9A
  之人事□〼Ⅰ90DXT0210①:9B
  〼□子 承 承 承Ⅰ90DXT0209S:23A
  〼承承 伏承地Ⅰ90DXT0209S:23B
我們把兩簡綴合後,選取碴口部分綴合圖如下:

紅外彩圖
   

兩簡在框出部分紋路是可以貫通的,只在簡牘的右側一端紋路才出現差異,紋路相合部分占據整個簡牘約90%,可以說是極爲接近,而且兩簡書風一致,可歸入“雙胞胎現象”進行研究。  

2

  謝明宏曾綴合Ⅱ90DXT0111①:30、Ⅰ90DXT0109②:61、Ⅱ90DXT0111①:273三簡,釋文作:[3]
  〼嗇夫脯者幸勿逆須用從事〼 Ⅱ90DXT0111①:30A+Ⅰ90DXT0109②:61A+Ⅱ90DXT0111①:273A
  〼肉願詣橐他脯五朐可以伏者行〼 Ⅱ90DXT0111①:30B+Ⅰ90DXT0109②:61B+Ⅱ90DXT0111①:273B
綴合是準確的,然文意未完,尚有進一步綴合的空間,我們找到Ⅱ90DXT0112②:18號簡,該簡釋文作:
  先日所〼 Ⅱ90DXT0112②:18A
  嘉白子嚴今日〼Ⅱ90DXT0112②:18B
我們把Ⅱ90DXT0112②:18簡與Ⅱ90DXT0111①:30、Ⅰ90DXT0109②:61、Ⅱ90DXT0111①:273三簡綴合後,選取部分綴合圖如下:

碴口紅外碴口彩圖紋路對比圖
           
A面B面A面B面A面B面

對比紋路圖可知,Ⅱ90DXT0112②:18與三簡紋路可以貫通,當是同一材質簡無疑,然書風與三簡存在差異,碴口也不密合,不能與三簡直接綴合,然內容也存在關聯性,可歸入“雙胞胎現象”進行研究。

3

  謝明宏曾遙綴Ⅰ90DXT0109S:117與Ⅰ90DXT0114③:63兩簡,釋文作:[4]
  十一月戊寅馬廿三匹初食B1   十一月癸未李賜……C1月乙未李□□□D1
  十一月A1 十一月庚辰李賜載麥十二石B2 十一月壬辰……C2月丁酉李鈞∟麥十八石D2
  十一月壬午李賜載麥十二石B3  十一月乙酉入C3
  十一月癸巳□C4 Ⅰ90DXT0109S:117+Ⅰ90DXT0114③:63
我們仔細核查圖版,發現了特殊的情況,對比如下圖:

綴合碴口彩圖字體、字間距間距對比
     

從綴合碴口彩圖可知,雖然上下兩簡中間幾組紋路可以大體貫通,但左右兩側框出部分卻無法形成紋路對應關係。此外,從字體、字間距對比分析,上簡字體偏大、書寫端正,下簡字體較小、書寫存在向右側傾斜的情況,即兩簡文風有差異,故兩簡當是誤綴。雖然兩簡誤綴,但我們看到它們簡文內容是有關聯的、紋路也是近似的,可歸入“雙胞胎現象”進行研究。
  另,謝明宏微信告知Ⅰ90DXT0111②:121+102與Ⅰ90DXT0112①:50號簡也存在這種情況,經查核圖版,同Ⅰ90DXT0210①:9、Ⅰ90DXT0209S:23簡一樣,Ⅰ90DXT0111②:121+102與Ⅰ90DXT0112①:50紋路相合部分也占據整個簡牘約90%,也僅在簡的左側一端紋路才出現差異,也可歸入“雙胞胎現象”進行研究。  

4

  目前的發現僅僅是零星的幾例,也只是在懸泉漢簡中,主要是以往對這種“雙胞胎現象”關注很少,雖然僅有幾例,但我們也可以形成一些初步的認識。
  第一,目前發現的几例在“松木”材質的簡牘上,以後應當特別關注其它材質的簡牘,如紅柳、胡楊等,這種現象應當並非僅僅出現在“松木”簡上。應當關注不同簡牘之間的共性(重合性或近似性),從而有利於我們加深對文書的認知。
  第二,出現“雙胞胎現象”簡牘中的書手均是同一人,材質來源也是相同的,啟示我們簡牘大概是在當地加工、利用,書手也是使用同一批材料進行書寫,這對我們確定簡牘的年代,並進行編聯提供了思路。
  第三,“雙胞胎現象”簡牘雖然相似性較高,但並非完全一致。或紋路,或書風,存在一定的差異;雖然是同一書手,字間距以及字的大小,也存在區別。然這種差異是不明顯的,故需要仔細對比。
  第四,我們在思考不同簡牘共性或相似性的同時,也應該思考簡牘的不同性。即同一材質的簡牘,也可能不同的書手所寫;同一書手,也可能使用不同的材質進行書寫。通俗的講,我們既要找相似性極高的“同卵雙胞胎”簡牘,也要尋找有差異的“異卵雙胞胎”簡牘。前者較易,後者較難,但後者的價值無疑更大。
  綜上,我們可以對簡牘的“雙胞胎現象”再進一步細化。簡牘的“雙胞胎現象”是指同一材質或同一書手書寫的簡,由於種種原因散亂開來的現象。我們在研究過程中的任務需要使用一些技術或者依據一些特征,重新找到它們,並尋找它們內在規律,從而進行文本整理或研究。從研究方法看,需要利用到文書學的方法。
   


[1] 姚磊:《〈懸泉漢簡(貳)〉綴合札記(十五)》,簡帛網2021年12月5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792。
[2] 姚磊:《〈懸泉漢簡(貳)〉綴合札記(二十一)》,簡帛網2021年12月22日,http://www.bsm.org.cn/?hanjian/8547.html。
[3] 謝明宏:《〈懸泉漢簡(贰)〉綴合(十九)》,簡帛網2022年1月1日,http://www.bsm.org.cn/?hanjian/8582.html。
[4] 謝明宏:《〈懸泉漢簡(贰)〉綴合(十七)》,簡帛網2021年12月15日,http://www.bsm.org.cn/?hanjian/8540.html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22年5月17日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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