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烏程漢簡》札記（七）

　　〼[會]稽守府以格行，書一。024
　　會稽守府以亭格行。【正】
　　〼□承言從事，下當用
　　三月……出□……〼【反】025
　　[守]府以亭格行。【正】
　　〼……勝……〼【反】026
　　以亭格行。治烏程〼
　　以亭□錢各□〼
　　□烏□〼【正】
　　郵郵阝檄郵郵〼
　　〼夫鄉檄到，遣〼【反】029
　　以上所列諸簡簡文中的“以格行”與“以亭格行”乃是文獻首見，值得我們重視。以往常見秦漢郵書傳遞方式中，多是“以郵行”“以亭行”“以次行”“以亭次行”“縣次行”等方式，[1]烏程漢簡的“以格行”與“以亭格行”的出現豐富了我們對郵書傳遞的認知。
　　關於“格”的含義，侯旭東有過考證，認爲：“‘格’是漢代一種聚落的通稱……關於‘格’的資料則將這種帶有自名的聚落出現的時間，上推到西漢晚期，地域上則擴展到華北中部與北部。”[2]“以‘格’爲名的聚落具有一定的普遍性。”[3]由此，烏程漢簡簡文中的“格”當是指示聚落無疑。從烏程的區域分析，漢代的東南地區也在使用“格”的稱謂，看來“格”的使用區域是較大的，並不限於漢代的北方。遺憾的是烏程漢簡諸簡的時間無法斷定，這對研究漢代聚落的稱謂是一個很大損失。
　　參考“以亭行”“以亭次行”的含義，“以格行”與“以亭格行”當是指“按照格（聚落）的形式依次傳遞文書”或“按照亭、格（聚落）的形式依次傳遞文書”。高榮認爲“‘以亭行’者主要是距離較近的文書往來。”[4]“以格行”大概也是一種較近的文書往來。　　

　　張里户人隱官姚攀。037
　　037號簡簡文中的“户人”在湖北江陵鳳凰山十號漢墓、懸泉漢簡等材料中均有出現，是表達“户主”之意。[5]關於“隱官”問題，學界一直很重視，但分歧較大。萬榮認爲分歧集中在兩點：“一、隱官是刑徒/罪犯還是自由身份者；二、隱官非庶人非百姓非奴婢，但具體性質不確。”[6]從姚攀身份爲戶主分析，他依然是編戶齊民，“隱官”大抵是有一定的自由，但需要承擔徭役，應該是一種雙重身份。馮聞文認爲：“出土秦漢法律文獻中，有不少涉及‘隱官’。這一身份一般是受肉刑者因一定原因收到寬赦而獲得……隱官可以視爲國家的依附民，他們承擔勞役，一方面使之有生計，不令其失職，但根本目的仍在於最大程度地利用勞動力。”[7]烏程漢簡037號簡無疑是對此結論強有力的證據。

　　伍長榣變。046
　　伍長陳何。047
　　兩簡書風近似，疑爲同一書手，當可編聯，暫定名作“伍長名籍”。（見附圖）　　

伍長名籍

[1]張德芳：《簡論懸泉漢簡的學術價值》，《敦煌懸泉漢簡釋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202-203頁；高榮：《簡牘所見秦漢郵書傳遞方式考辨》，《中國歷史文物》2007年第6期，第63-70頁；楊富學主編：《絲路五道全史》，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9年，第142-144頁。
[2] 侯旭東：《北京大葆台漢墓竹簡釋義——漢代聚落自名的新證據》，《中國歷史文物》2009年第5期，第62-64頁。
[3] 侯旭東：《近觀中古史：侯旭東自選集》，上海：中西書局, 2015年，第150頁。
[4] 高榮：《簡牘所見秦漢郵書傳遞方式考辨》，《中國歷史文物》2007年第6期，第66頁。
[5] 馮勝君：《二十世紀古文獻新證研究》，濟南：齊魯書社，2006年，第113頁。
[6] 萬榮：《秦漢簡牘所見“隱官”探析》，《楚學論叢》第5輯，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69-70頁。
[7] 馮聞文：《出土簡帛與秦漢殘障人口研究》，江蘇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109-111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為2022年11月3日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