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書院藏秦簡（柒）》讀後（二）

　　簡001~005釋文如下：[1]
　　001·尉議：中縣有罪罰當戍者及陽平吏卒當戍者，皆署琅邪郡；屬邦、道當戍東故徼者，署衡山郡。
　　002：〼它如令。綰請，許。而令中縣署東晦（海）郡，泰原署四川郡，東郡、參（叁）川、穎川署江胡郡┗，南陽、
　　003：河內署九江郡，南郡、上黨、屬邦、道當戍東故徼者，署衡山郡。〼
　　004：綰請，許。而令郡有罪罰當戍者，泰原署四川郡┗，東郡、參（叁）川、穎川署江胡郡┗，南陽、河內署九江郡，南郡、上
　　缺簡01
　　005：者，署衡山郡。它如令。      一
按：排列諸簡，簡文均頂格書寫，簡首不留空。簡002頂部稍殘，“它”字為整理者據文意所補，實際上僅可見一點殘筆。核對簡002兩道編繩，與前後簡的編繩位置一致，可見應不存在竹簡被錯誤縮短或移位的問題。補出002簡首殘缺的空間，至少還應當有1~2字。（如圖1）但若補出1~2字，簡002從文意上就很難再與001連續了。
　　另外，簡002與004大部分內容相同，可以對讀。簡004以“南郡、上”煞尾，而簡005以“者，署衡山郡”起首，與003簡對讀可知，中間缺少的內容是“黨、屬邦、道當戍東故徼”。但簡004、005之間的“缺簡01”顯然不可能只書寫9個字。可見，簡004-005的編聯也值得懷疑。
　　結合以上疑問，筆者發現簡001與004整體形製、色澤、保存狀況都更相近（如圖1），而004從文意上又正好可以與001連讀，這些都顯示出二者原本就編聯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因此，筆者認為或當將004調至001之後，002與003順序不變。試將連讀釋文錄寫如下：
　　·尉議：中縣有罪罰當戍者及陽平吏卒當戍者，皆署琅邪郡；屬邦、道當戍東故徼者，署衡山郡。001綰請，許。而令郡有罪罰當戍者，泰原署四川郡┗，東郡、參（叁）川、穎川署江胡郡┗，南陽、河內署九江郡，南郡、上004
　　〼它如令。綰請，許。而令中縣署東晦（海）郡，泰原署四川郡，東郡、參（叁）川、穎川署江胡郡┗，南陽、002河內署九江郡，南郡、上黨、屬邦、道當戍東故徼者，署衡山郡。〼003
　　缺簡01
　　者，署衡山郡。它如令。      一005
　　
　　圖1

　　簡110~113釋文如下：[2]
　　110/0485+C9-4-2：與同罪，其䌛（徭）使而不敬，唯大嗇夫得笞之如律┗。新地守時脩其令，令都吏分部鄉邑，問不從令者，論之。  ·十九
　　111/1042：·新黔首未習事，吏治或泰嚴，恒事殹（也）而惡與言及詈蓐〈辱〉之，長吏弗智（知）及弗智（知）及弗督論┗，新【黔首】
　　112/0879：皆筶〈苦〉勮（劇）之，多以其故，難有言於吏，甚不善，其令吏善以交〈文〉理律令〼
　　113/2028：□□奊（謑）訽詈新黔首，貲一甲；殹〈毆〉笞，貲二甲；丞、令弗得，坐之，減焉〼
按：簡111“長吏弗智及弗智及弗督論”語義重複，疑衍“弗智及”三字。我們知道，簡文中有重複內容時，一般會使用重文號，此處則無，也從側面證明“弗智及”為誤衍。
　　簡111~113是關於禁吏毆笞、詈辱新黔首的規定。簡113自下編繩以下殘缺，但據現存內容可推知是對吏或主管官員的懲罰。簡110起首的“與同罪”也是對涉案人員或相關責任人的懲罰，“唯大嗇夫得笞之”也是關於笞打某人的規定，另外簡110末尾有編號，說明是某條律令的最後一隻簡。綜上，筆者認為簡110或當移至113後，而“其䌛使而不敬”的“其”代指新黔首。新黔首“䌛使而不敬”，只有大嗇夫可以笞打之。這是對前面禁吏毆笞新黔首的補充解釋。
　　簡113是對涉案人員及相關責任人的懲罰規定，雖有殘損，但完整簡文的內部的邏輯層次是清晰且完整的，即：①吏詈蓐新黔首貲一甲；②毆笞新黔首貲二甲；③丞、令弗得……；④丞、令得之……。筆者推測③“丞、令弗得，坐之，減焉”下殘缺的內容大概是“一等”，即丞、令未發現吏的違法行為，（因連帶責任而）被罰，罪減一等。而④“丞、令得之”，結合簡110起首的“與同罪”，可能是“丞、令得之”但未對吏的違法行為進行阻止或採取相應懲罰。令文最後的“新地守……令都吏分部鄉邑，問不從令者，論之”，所論之人就是那些違反此令毆笞、詈辱新黔首的小吏。綜上，筆者認為簡111-112-113-110極有可能是一條可以連讀的令文。試將調整後的連讀簡文錄寫如下：[3]
　　·新黔首未習事，吏治或泰嚴，恒事殹（也）而惡與言及詈蓐〈辱〉之，長吏弗智（知）及弗智（知）及弗督論┗，新【黔首】111皆筶〈苦〉勮（劇）之，多以其故，難有言於吏，甚不善，其令吏善以交〈文〉理律令〼112□□奊（謑）訽詈新黔首，貲一甲；殹〈毆〉笞，貲二甲；丞、令弗得，坐之，減焉〼113與同罪。其䌛（徭）使而不敬，唯大嗇夫得笞之如律┗。新地守時脩其令，令都吏分部鄉邑，問不從令者，論之。  ·十九110+C9-4-2
　　 

[1] 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柒）》，上海辭書出版社2022年。後文引《嶽麓柒》簡文不再出注。
[2] 簡110與C9-4-2綴合，参：謝明宏《〈嶽麓書院藏秦簡（柒）〉試綴（六）》，簡帛網2022年7月21日。簡111末尾“黔首”二字未陳偉先生補，簡112“其令吏善以交〈文〉理律”舊釋“其令吏善以交，理律”，陳偉先生校。參：陳偉《〈嶽麓書院藏秦簡（柒）〉校讀》，簡帛網2022年月14日。
[3] 簡110“與同罪”下原為逗號，調整後，據文意當改為句號。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為2022年7月28日1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