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黃山M576遣冊名物考證二例
作者:雷海龍  發布時間:2023-05-23 08:18:35
(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古文字與中華文明傳承發展工程”協同攻關創新平臺)
(首發)

  近日,《江漢考古》2023年第2期發表了荊州黃山M576的發掘簡報和出土簡牘概述[1]。該墓保存較好,隨葬品精美而豐富,且出土簡牘中有遣冊24枚,這就爲遣冊名物的名實對應考察提供了非常好的資料。我們在研讀過程中,發現有兩處名物釋讀或有可商之處,現提出來,請批評指正。

  遣冊簡7,整理者釋文作“甖(?)一”,注釋云:“‘甖(?)’,陶罐。鳳凰山M167遣册第40號簡記有‘醬甖二枚’,同墓隨葬品中有帶蓋陶罐二件”。
  今按:第一字下半的“弓”形清晰,應釋“弩”。“弩一”,對應墓中出土的木弩(M576:56),據發掘簡報介紹,這件弩“長條狀,除前端殘缺外,其餘部分保存較好。望山、牙、鉤括、懸刀等銅質構件保存完好,結合緊密,木郭、柄、栓塞等雕工精細。頂部有矢狀淺凹槽。機身有凹面紋飾及柱狀小圓孔。機身及柄髹黑漆,部分已脱落,殘長62.3、寬5.2~14.8釐米”。又,該墓還出土有木弓一件(M576:55),較殘[2]。從出土器物分佈來看,木弩(56)、木弓(55)是放置在一起的,頗疑這件木弓是木弩的組成構件。墓中還出土有繞綫棒一件(M576:58),“殘損,粗細不等,一端爲圓筒狀,另一端爲棒狀直柄,通長18.4、最大徑4.6釐米”;箭鏃一組(M576:63),“共6枚,鏃頭皆殘缺,呈圓錐形,鏃身截面呈圓形,殘缺不完整,殘長3.7~9.4釐米”。疑弩、矢、繞綫棒是弋射的一組用器,反應了該墓主人日常生活中應是喜好弋射的。内蒙古鄂托克旗鳳凰山1號漢墓壁畫中就有用弩弋射之景。羅泊灣M1從器志、馬王堆M3遣冊也有關於“弩”的記録。

  遣冊簡16,整理者釋文作“(?)、箅二”,注釋云:“‘箅’,《説文·竹部》:‘箅,蔽也。所以蔽甑底。’隨葬器物中未見”。
  今按:整理者關於“箅”的考釋意見可從。關於“箅”上一字,整理者依據原字形隸定,未作進一步解釋。我們認爲應釋“䉛”。西朱村曹魏墓石楬M1:226記“炊薁一,枷自副”,我們曾考釋認爲:“薁”疑即“䉛”。《説文》竹部:“䉛,漉米籔也。”段玉裁注:“《方言》曰:‘炊䉛謂之縮,或謂之𥰞,或謂之㔯。’郭注:‘漉米䉛,江東呼淅籤。’按,《史記索隱》引《纂要》云:‘䉛,淅箕也。’此注籤字正箕之誤。今江蘇人呼淘米具曰溲箕是也。”“炊薁”或指筲箕一類炊具。箕、帚往往搭配使用,“炊薁”與M1:234石楬所記的“炊帚”應是配套的炊具。陝西綏德縣四十里鋪畫像石墓出土的一件石竈上刻劃有一套炊具,其中有帚、箕的形象,箕邊上的三角形器物,或許就是架子類器具,其可能的用途或是與箕配套。[3]從黄山M576的出土器物看,有一件木三角尺(M576:61),不知其是否爲與“䉛”配套之“枷”。
   
  此外,遣冊簡3釋文“金錍一  □□□□甘□”中,“甘□”或許可改釋爲“三人”,因簡文保存狀況不佳,不好斷定。
   


[1] 荊州博物館:《湖北荊州黃山墓地M576發掘簡報》,《江漢考古》2023年第2期。謝春明、陳程:《湖北荊州黃山M576出土竹簡和木觚》,《江漢考古》2023年第2期。本文引用此墓考古資料與文字資料均出自此二文,不另註。
[2] 這件木弓,簡報在“木器”中介紹,但在“圖三  M576遺物分佈圖”中標記爲“55.竹弓”,材質前後矛盾,本文暫取“木弓”一説。
[3] 雷海龍:《西朱村曹魏墓M1石楬文字補説》,簡帛網2019年11月23日。
   
  (編者按:本文收稿日期為2023年5月22日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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