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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李家浩先生之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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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8-28 11:2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李家浩恂恂如鄙人一口方言,不可能巧言令色;性格羞涩,潜心让学问一流来源: 北京晚报   2009-06-29     五色土副刊/名家李家浩先生是从事古文字研究的,看到他学生写他的文字知道,这位北大教授治学严谨、学问高深,人也着实可爱。而这里如果记述他曾经或者当下与孙贯文、史树青、朱德熙、裘锡圭等先生一起整理银雀山汉墓竹简、望山楚墓竹简、郭店楚墓竹简的情况,还有他对字形、文义和文献等研究的理解与心得,恐增读者朋友先要科普的负担。于是,我们就只说说李先生过去或现在的日常小事,其实尽显名家风范。 腼腆在学生面前 学生史杰鹏初见李先生,是1994年的春天,诚惶诚恐地去参加研究生复试。在北大四教的古文字研究室门口正好碰见李先生。李先生当时推着一辆破自行车,别人给他引见史杰鹏,他满脸堆欢,甚至有点紧张地去跟史杰鹏握手,搞得史杰鹏颇为尴尬。要知道,只有史杰鹏够幸运,才能成为他的研究生,他却对一个前景未知的学生那么客气!史杰鹏后来回忆,当时感觉李先生就像史迁评价李广那样,“恂恂如鄙人,口不能言辞”,“恂恂”是形容 “紧张拘束”的意思。读过《史记•李将军列传》的人都知道,李广其人不擅长拉关系,是以虽然战功赫赫,却终身不得封侯。史杰鹏怀疑,李先生和李广同姓,是不是一千年前即是一家,而又继承了乃远祖的习性?后来知道,李先生的性格就是如此,至今每次给他打电话,他总是先不停地说“你好你好你好”,没有一点儿老师“应有”的架子。明白李先生在古文字学、古文献学方面的深厚造诣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有多么难得。 那次复试,李先生反向史杰鹏“求教”:“你在试卷里提到的一本甲骨文书籍我没有看过。我以为是台湾出版的,特意去问裘先生,他和海外的交往比较广。但是他好像也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到的?”李先生罕有的广博是出了名的,对于自己学界内的一本著作竟然不知,估计很有些焦虑呢。 有人说李先生的面貌有点像乡下农民,这话要是被他的弟子听到,一定会一脸严肃地告诉你:“那可不一定,他的学问是没几个人比得上的!”这一说一答有意思,你说的是李先生的外貌,可学生回敬你的是他老师的学问。一个人的内涵完全可以让别人忽视他的外貌,这原本用不着争执的事情,学生却要为老师分辩,足见老师在他们心中,是神圣不可冒犯的。 薄缘于发财之事 古文字学难以入门,李先生平时课堂上讲专业也很枯燥,只到私谈时才表现出心灵的极其丰富,对诗书字画尤有见闻。李先生是湖北沙市人,那是长江边上著名的一个镇,也是很富庶的鱼米之乡。旧时代不少富商大贾都停驻那里,张大千也曾去游历过。早年有个地主家里有成箱的古画,可是“文革”时被迫自己烧掉了。“我曾经帮他做过一点儿事”,李先生回忆,“他要报答我,说我这里的字画想要哪张你拿走哪张。我很喜欢那些画,可是看来都很值钱,没好意思要。可惜后来全毁掉了。”想来倘若当初李先生真的挑走几幅好的,也强过全部被毁掉,对此李先生只是笑笑。用羞涩形容这样一位学者似乎不合适,但如果不是他的东西而又很贵重,人送给他,他也不好意思要的。这不是装腔作势,而是他的本性。 “文革”前,清人和近代画家的作品都不怎么值钱,十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一幅。当时李先生在家乡沙市,看到报纸上广告,北京琉璃厂,齐白石等人的书画都很便宜,还可以邮购,这在现在看来实在不可思议。他到今天一直也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如今明清人的作品都不如当代书画卖得好,在他看来,当代画家大部分笔墨功夫都远不及古人。琢磨良久,最后只得出一个很“纯洁”的结论:大概这就是商品社会炒作的功效。 爱画懂画,却总不能因画发财,这在李先生身上每每如此。当年沙市流传的名家书画很多,曾经有个人卖八大山人的真迹,只要三十块钱,李先生很想买,但当时他是个工人,每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买了画,一家老小就得举债度日,所以终于没有买。要是当时买了,现在卖出去,怎么也能成个小富翁罢。 李先生常笑说自己没有发财的命。当年他收藏过一副张大千的名作,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卖掉了,换了一千多块钱,只为买个冰箱。他会指着师母说:“就是她天天吵着说,没有冰箱,菜留不过夜。我被她烦不过,只好把画卖掉了。”此刻师母会忙在一旁辩解:“确实菜会馊嘛,谁知道以后的事!” 精进的全在学问当中 李先生喜爱诗词、书法、绘画,曾经一度对佛学感兴趣,想钻研佛学,后来有人告诉他,真正的佛学在寺庙内,是心传,大学里学不到。大约是对比过自己正做的古文字研究,他决定作罢。他告诫学生的话,反映出他内心里是真的想清楚了的:“我知道你喜欢书法,但是我劝你现在不要花时间玩那个,否则专业难以专精。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后来一度为自己制定了“宏图远志”:到了六十岁马上退休,天天写字画画,优游偃仰,以遣余生。 然而,把精气神全用在研究与教学中,李先生的杂念似乎又太少了一点。向李先生请教过学问的人,都会惊讶于他记忆力的强大,各种古文字字形和传世文献,他都记得相当牢靠,而往往一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值得谈的题目,他能引经据典深入挖掘出一般学者想象不出的内涵,显示出对文献的纯熟功底。但除此之外,他似乎总有些滞后与老旧。 每次去见李先生,他都会跟学生谈些社会上的不公平事件,不过,他讲的那些例子虽然很典型,但大部分别人都已听过N遍,他浑然不知,依旧讲得津津有味,总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讲。学生不好打断老师,硬着头皮权做“反复温故”,而心中每次都不由得惊讶,除了学问之外,李先生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差了! 李先生曾一再对和他性格接近的弟子说:“你这种性格,只能把学问做到一流,否则吃不开。有些人学问不好,但是很会拉关系,照样成了名学者,你没那本事。”这大概也是他的切身心得。 由于自小家贫,李先生初中念了半年就去拖板车了,完全靠自己自学,写出了几篇很不错的论文,才得到前辈著名学者的赏识,从而来到北大教书。一口方言,自然不可能做到巧言令色;性格羞涩,自然不会主动去攀识人。他讲的课,虽然内容精彩,却波澜不惊。听过他的《说文解字》,如果是两次,你会发现,他连每次穿插的笑话都是位置固定丝毫不走样的,也可见他的局促。然而圈内的学者说起他来,无不交口称赞,就因为他学问做到了一流,别人不得不服。古人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说的就是他这种吧? 去年,李先生终于退休了,他坚拒了学校的返聘,说是终于可以闲下来整理自己以前的文章了。李先生的抽屉里文章很多,有的放了十几年,但都不肯发,只因为太追求完美。到现在为止,他只出过一本论文自选集,实在和他的学问不相称。很多人希望他能把文稿全部整理出来,让大家一睹为快,因为对搞古文字研究的人来说,读一篇好论文,就像读一本好的侦探小说,层出不穷的证据推出最后的结论,让人恍然大悟,连呼过瘾。 带着人们对自己的希望,李老师如今是在“天天写字画画,优游偃仰”吗? 最大音量 选修李家浩先生的课要小心,特别是第一堂。某生第一次上李先生的课,去得早,趴在第一排睡觉,突然听见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噌地一下就从桌子上蹿将起来。当时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后来回味了一下,大约是“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李先生每次上课几乎都是如此,闷着头不声不响地进来,不声不响地拿出讲稿,一点儿预备动作都没有,直接把音量“开”到最大。这样倒也好,上课听着这么大嗓门的讲授,学生无论如何是不会打瞌睡的。 听他说还是看他稿 是个问题 李先生有一个最强悍的特点是,迄今为止都只说自己家乡沙市的方言。他的湖北口音极重,南方人听着还好,北方同学头几次课根本听不懂。他开《说文解字》课,内容本就深奥,而他一口方言更让人望而生畏,所以很多外校进修老师听了一两次,都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再也不露面。 想别的办法?记得第一次课的课间休息时,一位北京同学上去跟李先生说,您的口音我实在不大适应,能看一下您的讲稿吗?李先生笑呵呵地把讲稿递过去,说,不好意思,我的字比较潦草。那位同学翻了两页,又还了回去,说,我还是听您讲吧。幸好他的方言属于西南官话,听多了也就能习惯。李先生自己的讲稿写得潦草,但写板书绝对是一笔一画一丝不苟,正如传说中他治学的态度一样严谨。尤其是一些近似图画的古文、籀文和小篆字形,他都要照着自己的讲稿画了又画,改了又改,半点也不马虎。每讲一个例子,必旁征博引诸家之说,写满满一黑板,最后参以己见,有根有据。谁要是有这门课完整的笔记,当是一份极好的学术范例。 一事常“愤” 李先生有时候也很“愤”。他常愤愤不平地说他在图书馆的一次经历。 善本室,非一般人能进。还在他给朱德熙先生当助教的时候,一次要到图书馆善本室去查一条重要材料,去之前怕会碰钉子,他特意拿了副校长的批条,可结果还是遭到一个管理员的阻挠,盘问了一大堆,最后很不情愿地答应了,末了还问上一句:“你不查不行吗?”李先生每说这事大家都笑,他自己也笑,还加上句“我再不敢去图书馆了,尤其是善本室。”后来他再去没去过善本室不知道,反正他会对他的每一届学生都讲这句话,差不多讲了一二十年了,还是那么“愤”。 北大的善本室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情形了,“图书馆”毕竟不是“藏书馆”,而且真正的学者们出于对学术的挚爱,是一定要进去的。 指导本科论文 给本科生指导毕业论文,很多先生一般都是很宏观地给一些意见,李老师却都批改得极为细致。据说有一次,他指导一个本科生论文,让他七易其稿,眼看第二天就可以交定稿了,那学生才松了一口气,晚上却突然接到李先生电话:“我刚刚又发现一则新材料,你明天过来,我们把它加进去……”这位师兄当时肯定要崩溃了,但能得到这样一位老师如此悉心的指点,却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幸福的事。 (摘自《寻找北大》中《古来三五个英雄》篇,有删改) 李家浩,湖北人。1945年4月生。小学毕业,初中半年。此后做过木匠、瓦匠,拉过板车,当过印染工人等。1973年开始从事文物考古工作,1978年考取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师从裘锡圭先生学习古文字学。1981年毕业,留校任教至今。 在教学方面,李家浩开设的课程有“《说文解字》概论”、“战国文字概论”、“战国竹简研究”和“古文字资料研读”等。在研究古文字的方法上,他比较注意将字形、文义和文献结合起来进行,反对任意猜测的不良作风。 现已从讲台退休,依然从事竹简的研究。(jiaguwen1899摘自http://press.idoican.com.cn/detail/articles/20090629301441/)
 樓主| 發表於 2009-8-28 11:39 | 顯示全部樓層
修改论文七易其稿的,我听到的版本是说史杰鹏先生的硕士论文,并非是本科论文。不过只要是李先生指导论文,大抵都是这种“酷吏”风格的。
發表於 2009-8-28 12:09 | 顯示全部樓層
强人
發表於 2009-8-28 12:21 | 顯示全部樓層
好人!李先生待人和藹可親我也有親身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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