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申公臣靈王〉看左傳的一條注解

佑仁

陳偉、凡國棟、何有祖、劉信芳、李學勤等先生都指出上博六〈申公臣靈王〉與下面一段《左傳》原文有關：

《左傳˙昭公八年》：「使穿封戌為陳公，曰：『城麇之役不諂。』侍飲酒於王，王曰：『城麇之役，

女

知寡人之及此，女其辟寡人乎！』對曰：『若知君之及此，臣必致死禮以息楚國』」

學者們的聯繫可信無疑。原文中有兩個「女」字，《經典釋文》注云「女音汝，下同」，將兩個「女」都讀作「汝」，一般《左傳》的注釋大多引用《經典釋文》這個意見，或者是直接作「女(汝)」，例如唐文治編纂《十三經讀本》在「女知寡人之及此」之「女」字下注：「同『汝』」，朱世英、季家宏著：《中國酒文化辭典》「女(汝)知寡人之及此」(頁294)。有些版本更是直接以「汝」代「女」，如「寒泉資料庫」原文作「汝知寡人之及此」，蔡鈺娟《春秋楚國霸業研究》(頁165)也引作「汝」。

現在看來，《左傳》「女

知寡人之及此，女(汝)其辟寡人乎！」後一個「女」確實應讀「汝」，但前一個「女」在語意上顯然應讀作疑問語氣的「如」，

〈申公臣靈王〉云：「臣不知君王之將為君，女(如)臣知君王【6】之為君，臣將或至(致)安(焉)」頗有參考價值。其實縱使不參酌 〈申公臣靈王〉，將兩處的「女」都讀「汝」本來就不太妥貼，重複兩次「汝」等於是贅詞，很難想像《左傳》這麼精練的作品怎會有贅詞。

總之，

《左傳˙昭公八年》應改讀作 「女(如) 知寡人之及此，女(汝)其辟寡人乎！」

(見聞有限，不知是否已有學者改讀，請大家不吝賜正，謝謝)

灌夫

佑仁兄读书过细，钦佩中。
此事似未见有人说过。
唯穿封戌對曰：“若知君之及此，臣必致死禮以息楚國。”一个“若”字，多少有对应之意。

鱼游春水

尊说的确有见。然俞樾云古人行文“不避繁复”。而且重复出现也可能是加强语气，不一定都是累赘。我猜楚王的意思大概是：“（如果）城麇之役时你知道我会继位为王，你会让着我吗？”这里的假设连词可以不要，也可以是省略了。两次说“汝”，针对性更明显，使得语气加强。
当然，这种理解可能是蔽于成见，愿佑仁先生有以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