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博八《命》“亡仆”

鱼游春水

簡文中的“亡僕”，一般都認爲指子高，這應該是對的。但“僕”字之意，各家或疑要破讀，或將“亡僕”與金文“盟僕”等聯繫。似求之過深。

簡文中，子高之子自稱爲“僕”，稱其父爲“亡僕”，最直接的解釋應該就是“已故之‘僕’”。古漢語謙辭有“臣”、“僕”、“妾”等，一般情況下，前兩個用於男性，後一個用於女性。
我們知道，古人對尊者，於已故之父稱“先臣”，已故之母則稱“先妾”（《日知錄》“先妾”條）。 《孔子家語•觀周》載南宮敬叔對魯君曰：“臣聞先臣之命，云孔子聖人之後也，……屬臣曰：‘汝必師之。’”同書《正論解》又云：“南容說、仲孫何忌既除喪，……辭曰：‘先臣有遺命焉。……囑家老，使命二臣必事孔子以學禮而定其位。’”南宮敬叔和仲孫何忌在魯君面前自稱爲“臣”，而稱其亡父爲“先臣”。《戰國策•齊一》“秦假道韓魏以攻齊”章記載，齊國將領章子之父殺其母，埋之於馬棧之下，齊王對章子說，如果章子能擊退秦軍，就幫章子改葬其母。章子回答說：“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

臣、妾都可以用作奴僕之稱（《尚書•費誓》孔傳：“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也用來作謙詞。《左傳》成公元年“臣辱戎士”杜預注：“自處臣僕，謙敬之飾言。”准此，簡文令尹子高之子自稱爲“僕”，故稱其已故之父爲“亡僕”。章子自稱爲“臣”，而稱其母爲“先妾”，其謙恭之意略同。
由此，“亡僕”之“僕”字仍可看作謙詞。如果進行替換（或訓詁），簡文中的“僕”或可以替換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