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詩·閟宮》的“三壽作朋”

王寧

拜讀了薛培武先生《說〈閟宮〉“三壽作朋”之“朋”及相關》一文（簡帛網2018-06-19），獲益良多。薛先生在文中認為“為這裡的‘朋’，可讀為‘倗’或者‘陪’。”對“如岡如陵”的解釋是“這種類似的將國之重臣比喻為‘保衛一方的山川險阻’是古人常見的比喻用法。這與用‘崗’和‘陵’這一具體的山川類意象來比喻‘三壽之人’輔佐魯公是很相似的。當然，說這些‘三壽之人’陪輔左右，使國家如‘崗陵’一樣長治久安，也是能講通詩義的。”薛先生的文很長，涉及的問題也較多，單就訓詁學的角度看，論述都有理有據，沒太大問題，只是感覺對詩意的理解似乎有些迂曲，筆者覺得詩意并沒有那麼複雜。不妨把《詩·魯頌·閟宮》相關的一節錄於下：

“秋而載嘗，夏而楅衡。

白牡騂剛，犧尊將將。

毛炰胾羹，籩豆大房。

萬舞洋洋，孝孫有慶。

俾爾熾而昌，俾爾壽而臧。

保彼東方，魯邦是常。

不虧不崩，不震不騰。

三壽作朋，如岡如陵。”

看了這節全文，可以知道，這是說魯公舉行盛大祭祀，天神們高興，給予他繁榮昌盛、長壽美好，保守東方魯國的社稷直到永遠，全節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從“俾爾”開始都是一些祝願、祝福的話。那麼就可以知道，“作朋”的“朋”，就是朋友的“朋”，“作朋”就是後世典籍中常說的“為友”，古人常用與某種事物“為友”表示具有此種事物的特質，比如《淮南子·齊俗》說五帝三王“上與神明為友”，就是說明五帝三王也具有神明的特質；《史記·樂書》載《太一之歌》讚頌神馬說“今安匹兮龍為友”，說神馬與龍為友，就是說神馬有龍的特質；《吳越春秋·夫差內傳》：“子胥把劍仰天歎曰：‘自我死後，後世必以我為忠，上配夏殷之世，亦得與龍逄、比干為友。’”子胥說自己得與關龍逢、比干為友，就是說自己和那二人一樣是忠臣，都是類似的情況。《閟宮》里說魯公“三壽作朋”即魯公與三壽為友，就是代喻魯公和三壽一樣長壽之意。

至於“如岡如陵”，是與前面兩句“不虧不崩、不震不騰”相呼應的，《詩》里說的意思應該是魯公三壽作朋（長壽），如岡如陵，不虧不崩、不震不騰，就是魯公長壽，就象山崗丘陵一樣長久穩固，不會虧缺不會崩塌，不會震毀不會騰散。類似的表述也見於《詩·小雅·天保》：“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毛傳》：“騫，虧也”，“騫”相當於《閟宮》的“虧”，意思是就象南山一樣的長壽，不會虧損不會崩壞，後人所謂“壽比南山”。

所以，《閟宮》的“不虧不崩，不震不騰。三壽作朋，如岡如陵”就是祝願魯公長壽如三壽，象岡陵一樣永固、不會崩壞。

水之甘

應該這個說法不是現世的魯公，而是享受祭祀的先代魯公
如果認為是天文學上則應該如《漢書》：“劉歆以為是歲歲在壽星，其衝降婁。降婁，魯分野也，故為魯多大喪。”指的是先公與壽星（角亢）為友，故“不虧不崩，不震不騰”，沒有災禍。

心包

感謝諸位先生批評，希望能夠繼續得到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