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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悦園

清華十《四告》初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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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5 17:22 | 顯示全部樓層
《四告》簡21“進退走揖”當讀為“進退趨揖”。無論傳世古書還是出土文獻,“走”有“趨”一讀,應該可以肯定。金文“走馬”即古書“趣馬”,這是共識,其實就是“走”有“趣”或“趨”一讀的有力證據。《越公其事》的“走火”也應讀為“趨火”。至於本篇的“走揖”,如不讀為“趨揖”,難以理解。古書跟“趨揖”相關的表達則甚多,茲不備舉,詳另文。
發表於 2020-12-29 21:45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难言 於 2020-12-29 21:55 編輯

“剝達氒(厥)家”,“剝達”應該是個義近複合詞。前樓上有讀爲“徹”的,其意用在這裡很合適,但似乎也可不通假?
“剝”是離、裂義(破、毀、滅)。《呂氏春秋·知士》“刬而類,揆吾家”,賓語也是家,“揆”字《戰國策·齊策一》作“破”,“揆”是離、破、滅之義(《孫臏兵法·官一》415-416:“堅陳(陣)敦刃,所以攻槥也。楑(揆)㡭(斷)藩薄,所以泫(眩)疑也。”《楚辭·天問》:“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王逸注:“吞,滅也。揆,度也。”孫詒讓曰:“揆亦滅也。……此云‘交吞揆之’,即謂浞與國人交結破滅羿之家也。”),與“剝”義同。藉此比較,亦知“剝達”之“達”應表類似之義。古注或訓“達”爲“穿”。《淮南子·脩務》:“於是乃贏糧跣走,跋涉谷行,上峭山,赴深谿,游川水,犯津關,躐蒙籠,蹷沙石,蹠達膝,曾繭重胝,七日七夜,至於秦庭。”“蹠達膝”,《戰國策·楚策一》作“蹠穿膝暴”,王念孫云“膝”下缺一字,可從。高誘注:“蹠,足。達,穿也。”“穿”爲敝、破、敗之義(參工具書),因而訓“穿”的“達”也是破、敝義。“達”與“徹”“穿”義近,“徹”也有毀、壞之義,其引申路徑應一致,可類比。本篇“達殷受大命”,古籍與金文的“達殷”、“達殷之命”,恐怕也是破、滅、敝、敗的意思?
發表於 2021-1-14 12:56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心包 於 2021-1-14 20:31 編輯

《四告》曾孫禽父告神文中,某些“賓”的用法值得研究,或可能為長期紛爭的“賓帝”問題的認識提供一些視角。

第一,簡16“昭禱任、俞”中的“任”、“俞”是兩個神名(樓上已有學者將“俞”和“任”視為舊臣),之所以不取“俞”屬下讀“諭”的意見,是為了照顧後文簡20“唯爾俞秉天常”的“俞”解釋為神名的意見。我認為該句當斷讀為:“……,敢用……,先用……徧昭禱任、俞,告丕顯帝賓:任、明典、司義:……”“賓任”不能連讀,“帝賓”當連讀,“任、明典、司義”皆為“帝賓”。
    根據《國語·楚語》記載,普通的民眾若想與上天交通,傾聽天意,必須藉助所謂“精爽不攜貳”云云之“巫/覡”。筆者前已述,對于西周統治者而言,在世的帝王是不能直接“格于皇天”的,更無法直接得知天意。所以,西周人普遍認為,只有那些“造德/成德/稱德”之人(如《君奭》中的“伊尹”……“甘盤”,“召公奭”,《四告》中的“皋繇”。筆者的一篇未刊稿對相關問題有所討論)才能交通上下,其德能“格于皇天”,且能“知天之威”、“宅天心”/“宅天命”。在西周人眼裡,他們是上天派到人間輔佐帝王者(所謂“天尹”、“天丁辟子”,其餘亦詳另文)。殷周的帝王只有通過他們的輔佐或接引,才能間接“格于皇天”。所以商湯說道“雖余孤之與上下交……幸余嫻於天威,……”云云(《湯處於湯丘》簡11),在他眼裡,也需要藉助能展彰百義的小臣伊尹才能僥倖的“嫻於天威”。
    因此,我認為這些所謂的“帝賓”即“任”、“明典”、“司義”,即接引曾孫滿“格于皇天”“格于上”的天帝使者。

第二,依第一條所論,則簡18-19我們認為當點斷為:“今曾孫禽父……,我其往之賓服臣格于朕皇后辟,典天子大神之靈。”“我其往之賓服臣格于朕皇后辟”明顯是說他陳設祭品祭禱,通過眾神的佑導,直上“帝庭”(類似於《楚辭·天問》中的“啟棘賓商<帝>”),賓於“皇后辟”之側。這裡的“賓”就是“賓于天/帝”的賓(胡簋:“瀕(賓)在帝庭陟降”,清華簡《皇門》:“賓佑于上”),不得訓“敬”。

第三,簡20“者魯大神,之[示几]若工,唯爾俞秉天常……” 我認為“[示几]”和“工”都是名詞,不能理解為形容詞。這裡似是補充說明“大神”的統屬,這些大神為“(天之)[示几]”、“(天之)工”,類似于“天士”(這裡沒用“天使”的稱呼,詳另文)、“天尹”、“天丁辟子”。

至於簡23的“賓”如何理解,待考。

發表於 2021-1-14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王寧 於 2021-1-14 23:10 編輯

簡28-29::封豕不才(在)服,遠㞷(往)遊彗(習),不則【28】捷之彗(習),不石(度)茲事,淫于非彝、侃(愆)德,好獸(守)[足欠](足)不則,剝達(撻)氒家。
按:我在128#曾說這可能是說有窮后羿的故事,前面當從馬楠先生說有闕文,現在看來仍覺得有理。從文意上看,也許“彗(習)”是個地名或國名,也就是封豕的所在地,曩我讀為“㨹”恐非是。“不則”當從馬楠先生說,是“至于”的意思(見馬楠:《清華簡〈四告〉穆王部分試說》,第二屆漢語史研究的材料、方法與學術史觀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南京大学汉语史研究所2020年11月22日.)。“往遊彗”即往彗地遊田,“捷之彗”即捷于彗,謂在彗地射殺封豕而獲勝。“不則”當從心包先生說,均屬下句讀。其中“好獸足”一句很不好理解,如果是后羿的故事,那麼“[足欠](足)”當屬下句讀,即“足不則剝撻厥家”,“足”當讀為“浞”,就是指寒浞,“浞不則剝撻厥家”,就是后羿因為淫于非彝、侃(愆)德,好獸(狩獵),故寒浞至于(得以)殘害后羿的家室。《左傳·襄公四年》記載寒浞殺了后羿和他的兩個兒子,佔據了其妻室,生了澆和豷,此正“剝撻厥家”之謂;《離騷》說:“羿淫遊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豬)。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說的也是這個事情。這樣解釋似乎更順暢一些。
發表於 2021-1-15 11:31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王寧 於 2021-1-15 11:36 編輯

又考虑了一下,感觉其中的所谓“彗(習)”釋為地名也不大通,那個字應該釋為“羿”,其斷句應該作“封豕不才(在)服,遠㞷(往)遊,羿不則【28】捷之。羿不石(度)茲事,淫于非彝、侃(愆)德,好獸(狩),[足欠](浞)不則剝達(撻)氒家。”
發表於 2021-1-31 10:48 | 顯示全部樓層
前面既然說“無綱紀”,“喪文武所作周邦刑法典律”,則“用創興”的“興”可讀繩,大詞典“准則;法度”
發表於 2021-2-16 10:58 | 顯示全部樓層

簡32+33+37a有一段話說:“余安才(在)辟司以崇懿德,用乂庶艱,以恪夙夜股肱王身,以厥辟【32】心,以型先任之辟事先王。伸(矧)不胥王身以光保之德,若農夫之秉畝不終,其好奡,不則失【33】厥緒。”這段話乍看起來明顯不是周王的語氣,而是大臣的語氣。第三章通篇都是以王的口氣來告,獨此處忽然換成大臣語氣,確實于理不合。但“余安才(在)辟司”,其中“安”可讀爲“焉”,“在”是察的意思,《爾雅•釋詁下》:“在、存、省、士,察也。”《書•舜典》“在璿璣玉衡”、《逸周書•大聚》“王親在之”、《禮記•文王世子》“必在視寒煖之節”,孔傳、孔晁注、鄭注皆言:“在,察也。”“辟司”則是諸國君、諸官司之義,那麼我們就可以知道,這段話仍然是王說的,是說我(即周穆王滿)于是察考大臣們所做之諸務。
22.png
發表於 2021-3-26 22:56 | 顯示全部樓層
“广启+某身”或“广启+某心”是流行于西周晚期的用语。戎生编钟“启厥明心,广经其猷”的说法与《四告(一)》“翌日”之后第二节周公希望皋繇“骏保王身,广启厥心,示之明猷”的思想几乎是完全一致,这说明第二节的成文时代不会像某些学者所说可以早到周公时期。
發表於 2021-11-28 11:13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tuonan 於 2021-11-28 11:34 編輯
tuonan 發表於 2020-11-22 00:29
猜測血明前字底本是“襄”??因不清晰 抄寫者寫成這樣??子產有釀 ,上“目”,“目”與頁/首可混(如辠與 ...

網帖簡略、含蓄,今補充。所說“止”“又”可混(如夏所从)是指孫合肥先生《清華簡 筮法 札記一則》,http://www.bsm.org.cn/forum/foru ... 12624&extra=&page=4
所說“或來源比較早”後面的網站常改版,今已失效。是指袁瑩先生的《說“䐓”》所涉早期字形,最新網址http://www.fdgwz.org.cn/Web/Show/1665
發表於 2021-11-28 17:29 | 顯示全部樓層
2021年11月26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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