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藏秦简牍》初读

罗小虎

《教女》简47：“西东瑤若”，整理报告读为“谣若”，似非，可读为“遥诺”，即遥远地应答。同篇简60“口羊曰若”，此若读为诺，可证。这句话是说，即使远远地应诺，颜色也不猖狂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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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女》简52：“夫之义，不敢以定”，义，似可读为议。同篇即有“义”读为“议”者。所以后面接着说“屈身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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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女》簡60：“唯悔可（何）择”，此唯可读为雖。《教女》简50：“老人唯怒，戒勿敢謗”有學者已指出該唯应读为“雖”。意思是說老人雖然發怒，也不敢責備，可相互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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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虎 發表於 2023-9-16 11:42
《教女》简47：“西东瑤若”，整理报告读为“谣若”，似非，可读为“遥诺”，即遥远地应答。同篇简60“口羊 ...

也許可讀“搖”，意為疾速。《楚辭·九章·抽思》：“願搖起而橫奔兮，覽民尤以自鎮。”王念孫《讀書雜志餘編·楚辭》：“搖起，疾起也。疾起與橫奔，文正相對。《方言》：‘搖，疾也。’《廣雅》同。”“搖諾”大意是說快速響應，應和齊敏、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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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58：“居處不愛禾年，【犭卓】豬盜之，有厭鳥鼠”。按：愛，惜也，有，讀為又。

簡58：錢金盡索，不知用所。按：盡索同義聯文，索亦盡義。

簡58：家室戶賦，日奉起矯。貸於人，有未賞（償）者，小器靡（糜）亡。  按：此句應點斷為：家室戶賦日奉，起矯貸於人，有未賞（償）者，小器糜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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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49：今夫聖婦，自教思長。曰：“厓石在山，尚臨中堂……” 按：長後應以逗號斷開，而非句號，曰字後面的文句可理解為“自教思長”的內容。

簡60：眾口銷金，此人所胃（謂），女子之敗。 按：從語義來看，所謂後面不斷開語義更為連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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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51：男子之慮，藏之心腸，【艹弗】然更志。整理報告讀從艸弗聲的字為勃，理解為突然。但勃然並未有突然義。該字或可讀為“忽”，忽，倏也，急也，疾也。忽然，倏忽迅疾之貓，以此形容男子“更志”之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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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除》53背：“敢播美△，葵行與=。敢播美稷，葵行翼=。”△字从米疏聲，整理者原讀為黍稷之“黍”，《詩經·小雅·楚茨》“我黍與與，我稷翼翼”鄭箋：“黍與與，稷翼翼，蕃廡貌。”後來整理者將△讀為“糈”，引《離騷》王逸注：“糈，精米，所以享神。”按，整理者的後說應比前說更符合文意，語音上也更近。△與“糈”皆以“疋”為基本聲符，“糈”為心母魚部字，△的聲旁“疏”為生母魚部字，音近可通。《史記·日者列傳》“不見奪糈”索隱：“糈者，卜求神之米也。”《山海經·南山經》“糈用稌米”郭注：“糈，祭祀神之米名。”郝懿行箋疏：“其字或作‘疏’，亦字隨音變也。”可補證。郭璞認為“‘糈’或作‘疏’，非也”，大可不必。另外，△與“糈”應該是一字異體的關係。
至於“葵行”，或可讀為“跬行”或“奎行”，“癸”聲與“圭”聲通（《漢字通用聲素研究》516頁）。“跬行”或“奎行”即張開雙腿半步半步慢慢走。《文選·於安城答靈運》：“跬行安步武，鎩翮周數仞。”“與與”，整理者讀為“𧾚𧾚”，《說文·走部》：“𧾚，安行也。”按，可從。段注：“𧾚𧾚，安行皃。”與之相對的“翼翼”，即小心翼翼。小心謹慎，行走必然也是“行步安舒”，意思與“𧾚𧾚”相關。秦石鼓文有“其來趩趩”，有學者已指出讀為小心翼翼，即小心謹慎義（徐寶貴《石鼓文整理研究》832頁）。按，“其來趩趩”句法與“葵（跬）行翼翼”絕類，“來”和“行”都是行走類動詞，“趩趩”和“翼翼”當是同一個詞的不同寫法。《穿門》篇有“白霧𩦡𩦡，無所定處”，“𩦡𩦡”恐怕如字讀亦可，指白霧慢慢移動，飄無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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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除》35背：“朱雄齊羽，筥筥英英”，簡308背“美頸英英”
“英英”無注，當是形容公雞羽毛鮮明。
《詩·小雅·出車》：“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小雅·六月》：“織文鳥章，白旆央央。”毛傳：“央央，鮮明也。”《經典釋文》：“央，音英，鮮明也。”《集韻》：“央，鮮明貌。”又作“英英”。《小雅·白華》：“英英白雲，露彼菅茅。”

《祓除》34背“□美牀牀”，“牀牀”可讀“將將/鏘鏘”。

《管子·形勢》：“鴻鵠鏘鏘，唯民歌之。”《廣雅》：“鏘鏘，盛也。”《疏證》：“美貌謂之將將。《魯頌·閟宮》篇：‘犧尊將將。’《正義》云：‘將將然盛美。’《管子·形勢解》云：‘將將，鴻鵠貌之美者。’是也。明貌謂之將將。《荀子·王霸》篇引《詩》云：‘如霜雪之將將，如日月之光明。’是也。是凡言鏘鏘者，皆盛之義也。”

《祓除》33背“施珥當當”

“當當”可讀“裳裳/堂堂”。《廣雅》：“常常，盛也。”《疏證》：“《小雅》：‘裳裳者華。’《傳》云：‘裳裳，猶堂堂也。’”《論語·子張》：“曾子曰：‘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何晏集解引鄭玄曰：“言子張容儀盛而於仁道薄也。”《後漢書·伏湛傳》：“湛容貌堂堂，國之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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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祓除》簡34背-33背：“朱纓玄衣，逐逐青常（裳）。”
  “逐逐”，整理者已指出應該是形容公雞羽毛色彩豐富、漂亮的詞語，但沒有破讀。48#“魚在藻”先生讀爲“悠悠”。
  今按：“逐逐”可以讀爲“倏倏”“儵儵”。【攸通逐】參看《漢字通用聲素研究》122頁、白於藍《通假大系》143頁。《廣雅·釋訓》：“倏倏，光也。”王念孫《疏證》：“倏，字通作儵。張衡《西京賦》云：‘璿弁玉纓，遺灮儵爚。’是儵為灮也，重言之則曰儵儵。《文選·曹植<責躬詩>》注引揚雄《侍中箴》云：‘灮灮常伯，儵儵貂璫。’”“儵儵”，《漢語大詞典》釋爲“光彩鮮明貌”，其引例還有《雲笈七籤》卷九七：“衣服儵儵有光，照眠室內如日中映視雲母形也。”古文字字形有“焂”，或許是此義之本字。

  

  《祓除》簡34背“發視讂（炯）明”

  “炯”不一定讀“炯”，也可能讀“夐”，訓邈、遠。《廣雅》：“夐，遠也。”《疏證》：“夐之言迥也。曹大家注《幽通賦》云：‘夐，遠邈也。’字或通作洵。《邶風·擊鼓》篇：‘于嗟洵兮。’毛《傳》云：‘洵，遠也。’《釋文》：‘洵，呼縣反。韓《詩》作‘夐’。’文十四年《穀梁傳》：‘夐入千乘之國。’范甯注云：‘夐，猶遠也。’”簡文大概是說這隻公雞看得既遠又明。

  簡33背“薄薄奮翼”

  “薄薄”可讀“拍拍”，《漢語大詞典》釋爲：“象聲詞。鼓翅起飛聲。 ” 舉例有韓愈《病鴟》詩：“青泥掩兩翅，拍拍不得離。”唯時代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