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戡印集序》

尹遜

古疁汪君忒翁，博雅士也，淵源家學，能詩文，好金石，尤嗜余老友朱子百行之摹印，一嵗閒得百餘紐。輯孴為一集，屬序于余。余喟然曰：摹印之道，豈易言哉，必精研六書，飫覽古鈢印及一切金石文字，融會貫通，識力兼臻，始足以語此。俗工傋瞀，無論已號為印人者，尟不囿于習染，管窺錐指，師宋元，師浙皖，師今人，胥沾沾自以爲入秦漢之室，其去秦漢不知幾何里也。夫摹印之難，在篆不在刻，古者鈢印用金玉，篆與刻異手，篆者士人，刻則工匠。自花乳石興，士人始兼事篆刻。顧漢以前人皆習篆，其作印也，純出自然。後世書體既變，篆法茫昧，縱抗心希古，終難脗合，勢使然也。南越人傚燕趙人語，安能及燕趙人小兒耶？故元明諸家，全非秦漢面目，清人有志復古，以識見隘，未能深造。地不愛寳，近百年閒，古器鈢印封泥，出土猥多，學者眼界一擴，於是悲盦、苦銕異軍突起。悲盦擬古，以光潔勝；苦銕以蒼老勝，皆度越前人，別開生面。惟二氏于古鈢未嘗染指，良以古鈢之難擬，甚于秦漢。其文字奇趣橫溢，與彜器款識似同而異，篆畵增渻，交錯辨仞綦難，學者視爲畏途。前賢集印率潺而勿取。陳氏《印擧》始致之卷首，刱例也。自來摹印家罕有擬之者，其亡久已。百行年十七，擬苦銕神似，苦銕政七十，告之曰：君當以古為師，我衰眊之作不足法也。百行自是益奮志于古，四十年來，力追秦漢，尤肆力于古鈢，獨為其難，師古不泥，自闢蹊徑。其神至之作，厠諸萬印廔中，幾令人莫辨。惜不能起悲盦苦銕而共觀之。此集為忒翁一人而作，極變化之能事。以忒翁之精鑑，知百行之不苟作也。宜黃符真叟嘗題余之印集曰：無一筆一畫落入宋元皖浙之窠臼，千年來一人而已。余何足當之，以此語迻美百行，其當之無媿歟。   辛卯二月永嘉馬公愚(《朱復戡篆刻集》，上海書畫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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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子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