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零先生《孫子謀攻》新解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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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謀攻》“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按照傳統的解釋，可以翻譯為“弱小的敵人假如固執堅守，就會成爲強大敵人的俘虜”（吳九龍主編《孫子校釋》50頁，軍事科學出版社，1991年）。李零先生則提出一個不同于傳統解釋的新觀點，他說：“《荀子•議兵》：‘是事小敵毳（脆）則偷可用也，事大敵堅則渙焉離耳。’其‘小敵’、‘大敵’、‘堅’同此，是說碰上‘小敵’脆弱還勉強可用，碰上‘大敵’堅強就渙散瓦解，‘堅’字並非貶義。我們認爲，這兩句或應解釋為：小的對手如果能集中兵力，即使大的對手也可擒獲。”（《〈孫子〉十三篇綜合研究》26頁，中華書局，2006年。此說又見於李零：《兵以詐立——我讀〈孫子〉》138頁，中華書局，2006年）。    李先生這裡把“事小敵”（碰上小敵）、“事大敵”（碰上大敵）各當作一個語義單位連起來讀，是把“小敵”、“大敵”看作了“事”的賓語。這樣理解恐怕是有問題的。《荀子•議兵》這兩句話，一般都是以“事小”、“敵脆”、“事大”、“敵堅”各為一語義單位，“事小敵脆”與“事大敵堅”為對言，其中“事小”對“事大”，“敵脆”對“敵堅”。王天海《荀子校釋》就說：“事小敵毳，猶言戰事小而敵脆弱也。事大敵堅，戰事大而敵堅固。”（611頁注18，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這樣理解似乎並沒有什麽問題，不知李先生的讀法有何根據。而且《議兵》“則偷可用也”、“則渙焉離耳”針對的是上文所說“齊人隆技擊，其技也，得一首者則賜贖錙金”這種用兵方式，並非是說“小的對手如果能集中兵力”就如何如何。另外，即便按照李先生對《議兵》這兩句話的理解“碰上‘小敵’脆弱還勉強可用，碰上‘大敵’堅強就渙散瓦解”，和他對《孫子•謀攻》“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的理解“小的對手如果能集中兵力，即使大的對手也可擒獲”，兩者的意思顯然也是很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