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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及《詩經》“甘心”考兼論“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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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5 13:0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及《詩經》“甘心”考兼論“疢”字(摘要)

黃傑(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
  

    摘要:清華簡《赤之集湯之屋》簡13“昏亂甘心”,《詩·衛風·伯兮》“願言思伯,甘心首疾”,兩處“甘心”用法相同,一種疾病的狀態。《伯兮》的“甘心”,大多數學者依毛傳“厭也”之訓解釋爲厭足於心、心甘或願意。馬瑞辰依反訓之法訓甘爲苦、解爲痛心,並指出“甘心首疾”猶《左傳》成十三年“痛心疾首”,《詩》不說“疾首”而說“首疾”是爲了押韻的需要。馬氏所說大多可從,但以反訓爲據不可取。

  《小雅·小弁》“心之憂矣,疢如疾首”,與“甘心首疾”(甘心疾首)有密切關係。“心之憂矣,疢如疾首”即“心疢如疾首”,後來文獻中由此而有“疢心疾首”的用例。

  《小弁》“疢如疾首”,《釋文》云“疢”又作“疹”。其他文獻中“疢”、“疹”也互爲異文,二字當是音近異文。郭店簡六德》簡33[/]”讀爲“軫”,“[/]”從“炅(熱)”聲。結合這兩方面看,“疢”可能是從“疒”、“炅(熱)”省聲之字。由此,爲何《說文》“疒”部所收的101個字中99例都從“疒”之外的偏旁得聲、“疢”卻不從“火”聲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熱病也”之訓也獲得了更充分的根據。

  “疢”從“炅(熱)”省聲,當屬月部。之前古音學家一般將“疢”歸入文部,這與《左傳》襄公二十三年的韻文材料不符。本文考證“疢”屬月部,解決了這一矛盾。

  本文認爲“甘心首疾”(甘心疾首)的“甘”即“疢”。甘,古音談部見母,疢,月部透母。古代有談、月二部字相關的例子,還有葉、月二部字相通和談、元二部字相通的現象可供參考;從音理上看,談部[am]與月部[at]主要元音相同。從諧聲現象看,古代一些見系聲母字與端系聲母字有關聯。所以“甘”可讀爲“疢”。

  關鍵詞:清華簡;《詩經》;甘心;疢心;疢
發表於 2014-8-2 12:15 | 顯示全部樓層
前几天注册审核通过了简帛网,多谢简帛网及诸位学人,适才又读到暮四郎先生的贴子,感觉暮四郎先生所说有理有据,这里只想说说另一个相关的字。
         《大盂鼎》“虘又(嗟?)酒无敢?”其中的?字从酉从火从舌作 QQ截图20140802112252.png ,王国维先生已经对此字有很好的讨论了,王氏认为其后讹为《说文》从干从火的字,后生认为是可信的,后生认为此字右部很可能是从舌从热省声的舔字,为谈部字,整个字形可能读为 贪 ,沾,也可读为王氏的酖。但是王宁先生不同意此说,他说此字右部应该是从火从舌声的古焰字,直接读为酖,并引《胤征》“羲和颠覆厥德,沈湎于酒”为说。段注《说文》此字下引《节南山》“憂心如忄炎”及毛诗古本许引之者(干火),并与暮四郎先生引诗的心之憂矣,疢如疾首”正相应,也与“甘心”相对。段注引诗今作从心从炎声,焰字或体有从炎声者,现在还有火焰说成火舌的例子。这样看来,王宁先生所说的也很有可能。舌,热都为月部字,如果考虑从热省声,读为谈部字的话,好像又转了一道。不知道怎么正确理解这个字,先生们指教,也不知道哪位先生讨论过此字。
          另外,不知道发新贴是发跟帖还是另开一主贴,所以就以回复的形式发帖,抱歉。
發表於 2014-9-3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舌”字的前上古音在談盍部,就象𧜼熱等字一樣。余近日正在修訂舊稿《“舌”字的前上古音》一文,今把其中一部分拷貝在下面:
我們先從《說文》諧聲系統說起。《說文》(大、小徐本)中明确指出舌聲的字有五字,連“舌”字計算則為6字:
1《說文•舌部》:“舌,在口,所以言也、別味也。从干,从口,干亦聲。”今歸月部。
2《說文•木部》:“栝,炊竈木。从木,舌聲。”今歸談部。
3《說文•炎部》:“𦧡,火光也。从炎,舌聲。”今歸談部。
4《說文•糸部》:“絬,《論語》曰:‘絬衣長,短右袂。’从糸,舌聲。”今歸月部。
5《說文•金部》:“銛,鍤屬。从金,舌聲。讀若棪。桑欽讀若鐮。”今歸談部。
6《說文•犬部》:“狧,犬食也。从犬,从舌。讀若比目魚鰈之鰈。” “从舌”,小徐本作“舌聲”。 “鰈”古音在盍部,則“狧“古音在盍部無疑。
《說文》沒有指明,但經研究可以認為“舌”聲者有一例:
7《說文•心部》:“恬,安也。从心,甛省聲。”今歸談部。
以上七字均从舌聲,以中古音上推,其中四個字(栝𦧡銛恬)的讀音在談部,一個字(狧)的讀音在盍部,两個字(舌絬)的讀音在月部。談盍為陰入對轉韻部,而盍月亦常常發生通轉,這本來是很容易理解的一件事情。 任何一個沒有成見的學者一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舌聲字古音本在談盍部,後來轉入月部。
發表於 2014-9-3 11:57 | 顯示全部樓層
多谢孟先生指正,后生是初学,不懂古音学,后生也想过这些谐舌声的字古音应该是谈部,然拘泥于《上古音手册》等音韵书等将舌归入月部的影响,所以得出来月部转入谈部相反的错误结论。抱歉,是不应该的。
發表於 2014-9-3 19:41 | 顯示全部樓層
不瞒先生,后生开始考虑《大盂鼎》此字右部的时候,就是将其与㐁及舔字联系的,而又拘泥于舌为月部字,故将其分析为从舌从热省声与舔联系,虽然许慎在此字字形上的分析未必正确,但是从里面的解说也可以获得一些信息。许慎说“读若三年导服之导”,段注已经叙及许就古文说而言,今文为禫(谈部字)汉时音,又说“一曰竹上皮,读若沾”(段注以为古之添字)(谈部字)又说“一曰读若誓”(月部字)。而此字古文据现代学者研究为“簟”(侵部字)字初文。覃字楚简中以寻作为声符,是战国古音确实为侵部,侵部传入谈部,这无可厚非,值得注意的是“一曰读若誓”该将其放在怎样的音韵地位,如果承认它是汉时读音,好像与簟字不符,如果是保留的古音,似乎其有与舌字相混的可能。后生当时就是基于上面的考虑,才将舌作为形符,而不没有做声符。当时和王挺斌兄长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李家浩先生论及过与此相关的问题,后来下来也没找到,就此作罢。
附, 关于上博楚简(一)孔子诗论,“葛覃”的覃字,周凤五先生认为是从寻声,累加甘声,一横,一点皆为羡笔,将其与古文寻联系,《读本》隶定为从寻从由,也没有看及其他先生怎么说的,后生最开始认为 其字左从古文寻(甲骨文从两手从簟字初文)而省掉簟,右边字形乃从弋从日(甲骨文下有小点,郭店楚简禅让之禅字所从,王宁先生文章论及过)之字变过来的,日变为甘形或许有表音的作用,但是后生感觉这样解释太过迂曲,也不知道其他先生怎么解读的。
發表於 2014-9-3 20:48 | 顯示全部樓層
我文章中的另外一段如下(見圖片):
捕获.PNG
發表於 2014-9-3 21:07 | 顯示全部樓層
孟先生举证《方言》及金文中相关字确实可以落实“一曰读若誓”的疑问,后生确实不曾注意到,后生学习了,多谢先生。
發表於 2014-11-1 11:23 | 顯示全部樓層
马王堆汉墓帛书(肆)《十问》简87-89:
  故一 昔(夕)不卧,百日不復。食不化,必如扽鞫(鞠),是生甘心密墨,米+危湯劓惑, 故道者敬卧。        (151頁)
馬繼興《馬王堆古醫書考釋》965頁指出“密墨”見於《靈樞·五亂》,其文為:
  故氣亂於心,則煩心密墨,俯首靜伏。
樓主所說:
  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簡13“昏亂甘心”,《詩·衛風·伯兮》“願言思伯,甘心首疾”,兩處“甘心”用法相同,是指一種疾病的狀態。
可信,現在呢可以加上馬王堆的這一例證。
但樓主云“甘”可讀爲“疢”,則恐難信從,當另尋出路啊。。。。。
 樓主| 發表於 2014-11-1 15:01 | 顯示全部樓層
非常感謝兄臺提供資料!

“甘心”如何讀,容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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