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字的前上古音(補：舌字的前上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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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13-04-16答鳲鳩先生《“埶”誤為“執”之一例 》主題帖的跟帖中曾說：
新發現西周早期何簋：“𧜼公休。”𧜼字从衣，埶聲。張光裕先生讀為“埶”，以為有“樹立”義（《文物》2009年第2期）。洪颺先生讀為“揚”（《何簋銘文釋讀及相關問題》，古文字學第18屆年會散發論文，又發表於《社會科學戰線》2011年第3期）。鄙意以為，既然戰國還有方言讀𧜼為襲，西周早期埶聲收-m（p）尾更無可疑，襲答同在緝部，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地讀“𧜼”為“答”。如果堅持認為埶聲在月部，那也沒什麼問題。古音埶聲加設聲相通，經裘錫圭先生發掘論證以後，現在已經為大家所熟知。古音合聲與設聲相通。《書·盤庚中》：“各設中于乃心。”漢石經“設”作“翕”。然則𧜼之於答，猶設之於翕也。這個意見我曾在年會上跟洪颺先生提過。

今重张清常《中國上古-b聲尾的遺跡》 （《清華學報》第15卷第1期，收入氏著《張清常文集》第1－35頁），知羅常培早年調查臨川方言，“設”讀sep。覆核《羅常培文集》所收《临川音系》（山東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481頁，信然。然則設跟埶一樣，其前上古音均收閉口音。𧜼假為答，設或作翕，均為本部相通。不得執其上古音以疑其前上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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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常培先生《临川音系》（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單刊甲種第十七），商務印書館，1940年。“設”各家擬音均未注意其研究成果，然亦不可厚非（各家所擬為上古音，前上古音不必在其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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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字的前上古音在談盍部，就象𧜼熱等字一樣。余近日正在修訂舊稿《“舌”字的前上古音》一文，今把其中一部分拷貝在下面：
我們先從《說文》諧聲系統說起。《說文》（大、小徐本）中明确指出舌聲的字有五字，連“舌”字計算則為6字：
1《說文•舌部》：“舌，在口，所以言也、別味也。从干，从口，干亦聲。”今歸月部。
2《說文•木部》：“栝，炊竈木。从木，舌聲。”今歸談部。
3《說文•炎部》：“𦧡，火光也。从炎，舌聲。”今歸談部。
4《說文•糸部》：“絬，《論語》曰：‘絬衣長，短右袂。’从糸，舌聲。”今歸月部。
5《說文•金部》：“銛，鍤屬。从金，舌聲。讀若棪。桑欽讀若鐮。”今歸談部。
6《說文•犬部》：“狧，犬食也。从犬，从舌。讀若比目魚鰈之鰈。” “从舌”，小徐本作“舌聲”。 “鰈”古音在盍部，則“狧“古音在盍部無疑。
《說文》沒有指明，但經研究可以認為“舌”聲者有一例：
7《說文•心部》：“恬，安也。从心，甛省聲。”今歸談部。
以上七字均从舌聲，以中古音上推，其中四個字（栝𦧡銛恬）的讀音在談部，一個字（狧）的讀音在盍部，两個字（舌絬）的讀音在月部。談盍為陰入對轉韻部，而盍月亦常常發生通轉，這本來是很容易理解的一件事情。 任何一個沒有成見的學者一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舌聲字古音本在談盍部，後來轉入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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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筆者所見，最早明確指出“舌”字古音在閉口韻的學者是清代的徐灝。
徐灝《說文解字注箋》：“舌之古音盖读他念切，与㐁同字同音，故铦栝𦧡狧甛恬皆用為聲，是其明證。聲轉為徒結切，又變為食列切耳。惟他念切之音，與干聲仍有未諧，此則周秦以前聲音轉移，未可以後世語言概之矣。《火部》‘㶣’，直廉切，亦干聲。”
值得注意的是，徐灝已經具有“周秦以前音”（相當於筆者所說的“前上古音”）的觀念，這在清儒中是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