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一处标点献疑

亦趋

《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开头一句“太史公读《春秋历谱谍》”，司马贞索隐有如下一段文字：

刘杳云：《三代系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谱》。谱起周代。《艺文志》有《古帝王谱》。又自古为《春秋》学者，有年历、谱谍之说，故杜元凯作《春秋长历》及《公子谱》。盖因于旧说，故太史公得读焉也。

对于刘杳之语的起讫判断，中华书局旧、新点校本判断不一。旧本将“刘杳云”以下直至“故太史公得读焉”用引号处理（《史记》，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510页），以为都是刘杳所说。新本引号仅包括“《三代系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谱》。”（点校本二十四史修订本《史记》，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642页），其后都看成司马贞的话。
《梁书·刘杳传》载：“王僧孺被敕撰谱，访杳血脉所因。杳云：‘桓谭《新论》云：“太史《三代世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谱。”以此而推，当起周代。’僧孺叹曰：‘可谓得所未闻。’”王僧孺请教谱的渊源所自，刘杳因而作答，当然不会涉及“故太史公得读焉”。《梁书》成于初唐，司马贞主要活动在开元年间。《史记》索隐此处可能引自《梁书》。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应有比《梁书·刘杳传》更多的内容。从这两点看，旧本的处理问题比较大。
新本于此对旧本有改进。但“谱起周代”四字，极可能是《梁书·刘杳传》所记刘杳语“并效周谱”的改写。此上是引述刘杳语说明谱的起源。“《艺文志》有《古帝王谱》”以下，是说明“故太史公得读焉也”，属于对《史记》原文（“太史公读《春秋历谱谍》”）的直接解释。
因而，索隐这处文字当读作：

  索隐案：刘杳云：“《三代系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谱》。谱起周代。”《艺文志》有《古帝王谱》。又自古为《春秋》学者，有年历、谱谍之说，故杜元凯作《春秋长历》及《公子谱》。盖因于旧说，故太史公得读焉也。